求仙记(第16-20章)

第十六章 围魏救赵

        “夫人,不好了,都卫司的白虎带人去地宫把何家村的妇孺都劫走了。陛下现在在宫中召见您呢。”只见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前来报信。

        “沈未雨,一定是他!为何偏偏要帮这个贱人同本宫作对。”月华夫人怒不可遏,在侍卫催促下愤愤地上了马车,“寒烟,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同沈未雨,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马蹄声疾驰,卷起一堆尘土。而就在刚刚,我经历了随时可能失去家人的惊涛骇浪。难道平民百姓的生命在权贵心中只是马蹄下的尘土吗?月华夫人那么美艳的一张脸,在此刻我只觉得丑恶万分。

        “刚才我和帝姬都动用了法术,这附近凡人的记忆,该洗一洗了。玄豹,你速回都卫司再带十几个人和你大哥汇合,务必保护何家村村民的安全。”沈未雨的变身咒已经失效,此刻他又变回了那个身材健硕的男子。

       “谢谢沈大人,谢谢玄豹、白虎大人。”我跪了下来,头埋得低低的,说不清是感动还是羞愧,我先前居然猜疑过沈未雨,以为他让白虎去何家村是为了威胁我,却不曾想今日救了全村人性命的恰恰是这个看似放浪形骸的沈大人。

        玄豹将我扶了起来。

         “这本就是都卫司的职责所在,更何况他们是你的家人。”沈未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温柔,只是话音刚落,他居然直直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第十七章 寒烟司主

        我搀扶着沈未雨上了马车,前往神农堂医馆。沈未雨将头枕在我的肩上,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寒烟,我受伤了。”

        这是撒娇?

        我伸手摸了沈未雨的额头,果然很烫手,是发烧了。

        不过,寒烟是谁?是那个鬼市里的白胡子老头所说的司主大人吗?这个人和月华夫人、沈未雨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寒烟是谁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就是你啊,司主大人。”沈未雨有气无力地回答。

      看来这位沈大人是真的烧糊涂了,我哭笑不得。

      “你怎么会受伤啊?我看你不是把那月华夫人都打得连连后退了。”

     “我的灵力同你的那么不一样,我若出招必然被她察觉,我只能姑且用灵力防守。可是九幽玄天帝姬的灵力实在是霸道,不愧是天帝陛下的亲妹妹。”沈未雨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

      我这才明白看似无所不能的沈大人也有那么脆弱的时候。我这是在心疼他吗?不,我同他云泥之别,若要心疼也轮不到我。

      “你早知月华夫人来寻三世书,她又那么厉害,你怎么不事先准备一件防身的法器。”

      “我的护身天罡罩在你身上。”沈未雨淡淡一笑。

      我这才明白这身官差衣服居然是沈未雨的护身天罡罩幻化的,我顿时感到鼻子一酸,身上的衣服如有千斤。

       我掀起了马车的帘子望向窗外,努力让眼泪不往下掉,嘴上却说:“未雨,你是不是很喜欢寒烟?”

      “那我宁愿不要喜欢你。”沈未雨突然咳出了一滩血,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花不见叶

      医馆内,我三天三夜未合眼,日夜守护着沈未雨。

      我几次打开三世书想要找寻前世的记忆,可无奈,瞎子姥姥说过,算命的人算不了自己的命。

      我同沈未雨所说的寒烟司主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月华夫人难道真是天帝的妹妹九幽玄天帝姬?可她若真是个法力无边的大罗金仙,又怎么会执着于我姥姥的一本破书?沈大人究竟是凡人还是修道之人,或者说他就是神仙?可他若是神仙,直接告诉梁武帝长生之法不就可以了,又何必差遣我寻仙?

      一连串的问题烧得我脑袋疼。

     几声咳嗽声,沈未雨突然松开了与我紧握着的手。

     “沈大人,你醒了。”我红肿着一双眼,想必一定非常难看。

     “几时了?该出发去蛇鸣山了。”沈未雨勉强撑着坐了起来。

     “何不再休息几日?你为了我伤得这么重...”

     “我是不是之前对你说了什么胡话?”沈未雨突然打断我,严肃起来。“何纤纤,你只是个凡人,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那寒烟司主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突然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寒烟上仙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过与她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罢了。”沈未雨认真地盯着我。

     我的心犹如坠入冰窟,嗓子里像含了棉花似的,说不出一句话。 

     沈未雨告诉我,他本是天界的未雨上仙,与寒烟上仙有过一段旧情,后来寒烟上仙却因为三世书死于九幽玄天帝姬的掌下。

     而三世书,就是寒烟上仙的法器,只是在打斗时不知怎么掉落凡间了,辗转到了我姥姥手里。

     “九幽玄天帝姬是法力高强的上神,单凭我根本不可能战胜得了她。而寒烟,恰好是与她灵力相克之人,所以我便带你去了鬼市,通过杨城主使帝姬相信寒烟根本没死,之后又获取了那幅丹青,好让我提前用变身咒幻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寒烟上仙,让她有所忌惮,不敢直接硬拼。”

     “所以你在鬼市给我看的那根镶嵌有红花的簪子,也是寒烟上仙的法器?”我有些绝望,只觉得通体冰凉。

     “那是曼珠沙华。”沈未雨有些哽咽,“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寒烟,我们终究还是应了这谶语。”

      “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些。我现在灵力受损,怕是护不住这法器了。得尽快把三世书交到蛇鸣山青祀仙君手上,防止帝姬用它危害苍生。”沈未雨的道歉如同钢刀一般在我心口剜了一个洞,生疼。

      “沈大人不用说对不起,毕竟您是何家村的恩人。而我只是个凡人,晶莹的山上雪与窗沿下的尘埃,本就不该相遇。为了我姥姥,我答应过同您去蛇鸣山,我一定会去的,只是从此以后山水不必相逢。”我终于哭着跑了出去。

第十九章 一醉解千愁

      “小二,给我来一壶酒,要最烈的那种。”

      我只身来到红杏酒楼,只见大堂挂着一副对联——“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是李白的诗。这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进出酒楼,此刻的我只想和诗仙一样,一醉解千愁了。

      “姑娘,本店有女儿红、竹叶青,不知姑娘想喝哪一种呢?”

      “要一喝就醉的那种!”我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窗外的杜鹃花开得正盛,像一片血海。

      “姑娘要不尝尝本店新酿的杏花金丹酿,喝之能延年益寿,只有天上的琼浆玉液能与之媲美呢。“

      “就它了!”我环顾四周,发现我独自饮酒的举动已经引得不少客人侧目,可是谁又能了解我此刻的郁闷呢,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遇上沈未雨并且得救是何家村人的幸运,可是我在十七岁这样的年纪遇上如此完美的沈未雨究竟是幸运还是残忍呢,我不知道。有些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也许,我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想起与沈未雨相遇短短不过几日,那幅丹青,那根簪子,那条手帕,还有儿时离奇的梦境里看到的神仙,我不禁大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却哭了,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店小二看我又哭又笑的神情,便送来一盘点心安慰我:“姑娘,这是本店新做的鲜花饼,小的看姑娘是第一次来本店,想着送给姑娘,望姑娘以后常来!”

      我道了声谢。鲜花饼很甜,可我心里满是苦涩。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别喝了,再喝沈大人要心疼了。”有人按住了我正要举杯的手。

      我抬头一看,却是小莲,软玉阁的小莲。

      “他怎么会心疼我,我不过是一个婢女。”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可别这么说,沈大人是个好人,他对府里每个下人都很好。”

      小莲说得没错,沈未雨对身边的人都很好。除了寒烟上仙,他不会对任何人有情。可我明知如此,却还是一厢情愿。

        “小莲,你让我喝。”我几乎是在哀求。

        “让她喝,喝完让她刷一个月马桶抵这顿酒钱。”沈未雨穿着绣有麒麟纹样的红色官服,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对着店小二说道:“你就是红杏酒楼的跑堂?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你们店到底有没有遵守店规,怎么让一个小姑娘喝这么多酒?”

        “沈大人,你的伤?”小莲担心地看着沈未雨。

       “纤纤!”沈未雨皱眉,深深叹了一口气。

       “未雨仙君,我知道只有寒烟上仙才配得上你,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寒烟上仙。”说完,我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沈府

      睁开眼,我发现我睡在一个精美的雕花床上,枕着高高的玉枕,被褥也是丝绸的,甚至有淡淡的香气。

      我这是在哪里? 我一阵恍惚,头疼欲裂。

      只是这香气越闻越熟悉,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挣扎着起身,却从床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纤纤,你怎么起来了!”小莲急忙扶起我,“你感觉如何了?沈大人去给你熬醒酒汤了。”

      “我这是在哪儿?”

      “沈府!”

      沈府?沈未雨的家?

      “我昨晚醉酒了?”我捶了锤脑袋。

      “你才喝了不到半壶酒就醉得晕了过去,还是沈大人把你抱回来的呢。”小莲天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沈未雨把我抱回来的?!我心中已是哪吒闹海——惊天动地。

      “我喝多了可有说什么胡话?”我一阵慌乱,此刻真应该在雕花床底下,而不是在床上。

      “你说要给我洗一个月的脚,还欠下的酒钱。”沈未雨拿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小莲,我刚刚在厨房做了些饭菜,你去拿来。”

      沈未雨亲自给我下厨?这是在同情我?

      “沈大人,我们还是出发去寻仙吧。”我的目光在空中狂乱飘忽,似一个落水者抓不住浮木。可是沈未雨此时偏偏支走了小莲,偌大的卧房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如果地上有缝,我真想钻进去。

     “趁热喝了吧。”沈未雨舀起一勺药汤,在嘴边吹了吹,他长长的睫毛下乌黑的眸是这样好看。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他要是个普通人该多好啊。我想起小时候听姥姥讲的故事,说有个凡人爱上了天上的仙子,便趁仙子沐浴的时候将她飞升的天衣偷偷藏了起来,仙子回不去天界,只好嫁给了那个凡人。可是故事终归是故事,若不是寻仙,我不会遇见沈未雨,更别提想要留在他身边。我这一刻拥有的,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沈未雨轻轻将药送到我嘴边,我手忙脚乱地欲接过勺子和汤碗:“不敢亲自劳烦沈大人,沈大人是何家村的大恩人,我受之有愧。”

      “你已经欠了我一百零一点灵力,再加红杏酒楼的一顿酒钱。你现在住在沈府,还睡在我的床上。这些你都打算怎么还?”沈未雨挑眉,“我看你也不怕再多一顿饭和一碗汤了。”

      “我.......”沈未雨果然还是那个处处占人便宜的沈未雨!

      “开饭了!纤纤,沈大人亲自下的厨,沈大人说这踏雪寻梅、荷塘月色,都是你最爱吃的!”只见小莲领着 两个丫鬟送了饭上来,另有一个丫鬟手执拂尘,拿着漱盂、巾帕立在一旁。

     “这水是用来喝的?”我看着丫鬟端着的碧玉色玻璃碗,不解其意。

     “这是漱水,你还真是个乡野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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