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

患过中风的老父独居故园

像是在我心上劈了一道风口

然后迎风孤独地山居

他每天颤抖而僵硬地穿戴、

淘米、择菜

时不时还要靠牙齿帮忙

他翻晒棉被和芒鞋的笨拙模样

像极了春日筑巢的新燕

他的喘息像麻绳一样

勒住了一头熊受伤的身体

我不用睁眼就能看见这一切

就像他，在清晨开门见山

在夜晚捻茶候水那般自然

再往夜火里添一些柴

他左手里木质的部分便被唤醒

怎可轻易老去

恨不能要去所有的人生岁月里开花吐蕾

可他却忘了他的果实们是那么无情

他打开呜呜咽咽的收音机

天天都是一样的新闻

只有雪水新鲜，从瓦上滴落

带着昨日往事般的尘埃

用它泡茶或洗碗

他自言自语，野鸽不敢临窗

误以为这是四世同堂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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