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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有多长?苏轼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李玉刚唱,“留下十年的期许,如果再相遇,我想我会记得你。”家乡的老人们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十年的时光,或许就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二十年呢?
1光阴的故事
他和她并肩行走在夜幕下的校园里,炎炎夏日里一阵阵微风吹来,吹笑了他们的眉眼,他不时侧头望向她,柔和的路灯映照下,高挑苗条的她愈发妩媚动人,她笑得纯真灿烂。柔情如一圈圈涟漪在他心间荡开,每每跟她在一起,快乐就不自觉地漫天洋溢。
微风舞动着她长发飘飘,她含笑轻轻转过头,看到他痴痴地望着自己,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嗔怪,“看什么呢?”她娇俏顾盼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亲爱的,你好美!”他由衷地赞叹。他边说边伸出手,想去捋平她的秀发。
她的秀发,她的秀发,怎么够不到?只一步之遥,怎么会够不到呢?他努力伸长胳膊,伸长,再伸长一点,可还是够不到,怎么回事?急得他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猛地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原来又梦见她了。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抓起手机一看,还不到凌晨一点。
他怕吵醒了妻子,蹑手蹑脚走到阳台,点开那首熟悉的老歌《光阴的故事》。这是前年他们在同学微信群重逢后,她发给他的,他数不清听多少边了。罗大佑作曲,孙露/杨波合唱的《光阴的故事》好像专为他们两个人演唱的,年少无知的青春,多愁善感的初次等待初次流泪,忧郁的少年曾为她写下无数的诗行,她还记得吗?遥远的路程,远去的笑声,他不复昨日的他,她亦不是旧日熟悉的她。
他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听着这首深情的老歌,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他数不清有多少个失眠的夜晚,就这样听到了天亮。
有一种感觉,总是在失眠时,才承认是“相思”,漫漫长夜,无法触及到有她的气息,唯有思念的触角能抵达她的身旁。
2十年的期许
校园里,林荫道留下他们并肩而过的足迹,文学社印证着他们彼此修改的诗作,图书馆弥漫着他们共同闻过的书香。原认为,幸福快乐会地久天长,然毕业时的分配工作,不得不逼着他们做出艰难的抉择。
他的父母希望他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期待他在身边老有所依。他是传统的男子,奉行“百善孝为先”。
他们最后一次在校园林荫道散步,此时她已找到工作,就在他们上大学的城市,也是她的家乡。
她最后一次明知不可为却不甘心地问他:“你留下来,可以吗?”
“这里离老家隔了几个省份,太远了,我得回去照顾父母。”
“要不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回去,好吗?”她的声音里包含了几分祈求。
“我不确定回去会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呃,你是在城市长大的,会受不了贫困闭塞的苦。”
他认为爱她,就应该给她最好的,他了解老家和这座城市的差距,且一切都是那么飘渺不确定,他无法忍受她陪他一起受苦受累,只好狠狠心拒绝了她。
她想,他找到工作稳定下来,一定会再找她,暂时别逼他让他烦心了。她等着盼着,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半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他的音信。她慌了,费尽心思四处打听,然而在那个书信是唯一通讯工具的年代,同学们分散在全国各地,想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一封一封地写信寄往他的老家,却都泥牛沉大海。
“one way tiket,one way tiket……”《单程车票》忧伤的旋律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她想,也许,自己的人生就是一程单行车票吧。
然而时间越久,她越胡思乱想:他怎么了?怎么会一去杳无音信?他过得好吗?不会遇到什么事吧?他走了,把她的心也带走了,她经常彻夜难眠,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他的身影。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能偶遇那个让自己悸动心弦的人,原本就是一次万分难得的奇遇。她不相信,他们就这样缘尽了,她要等他找他,哪怕用一生。
有人说幸福以一千种形式降临,然而唯有痛苦来的真切。十周年同学聚会时,他没有参加,但她从同学那里得到了他已结婚生子的消息。她的天空响起了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她哭了,她笑了,她仰望夜空,十年的等待,十年的期盼,一切都结束了。如果再相遇,他还会记得她吗?十年后的她,已成剩女,她必须嫁人了,她无可奈何地含泪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人世间的爱情,大抵有两种:要么相濡以沫,要么相忘江湖。那些爱而不得的情,适合悄然安放,各自安好,也是晴天!
3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微信的诞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其中一个是让多年失联的人找到了,他们亦不例外。同学们建了微信同学群,像顺藤摸瓜一样,大家都找到了组织,他们很自然的成为好友。
“你还好吗?”他一句简短的问候,引得她泪雨滂沱。她本认为二十年的时光会使自己的记忆淡漠了,已经放下他了,万万没料到,他所有的一切一下子闪现在眼前,他的和暖,他的才华,他的笑脸,他的决绝,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令他吃惊的是,她居然等了他十年!他的内疚自责袭上心头,当年少不更事的自己,情到深处的谦让和自以为是的保护,害她最美好的时光在苦等中度过。他无法饶恕自己!
二十年来,他何尝不是日日牵挂着她啊!他原认为,以她的才貌,她的工作,她的家境,会很快找到一个非常优秀的伴侣,她会很幸福的。他一直不敢跟她联系,生怕影响了她的生活。
这些年,他努力工作,积极进取,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再相逢,他能配得上她,她不会对他失望,他们还可以共同在文字的海洋里畅游。可以说,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太如意,每次遇到困难,他都会想起她,为了她,咬咬牙都挺过来了。
再相逢,他们发现,对方依然是最聊得来的那个人,依然是能够触及灵魂深处的那个人。造化弄人,让他们走失了二十年,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天公有眼,让他们得以重逢。
有你的日子,我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把幸福写在脸上,埋在心里。有你的日子,我会在想你的每一时刻,快乐无比,心绪飞扬……
4敢问路在何方
心灵相通的瞬间,激情燃亮了世界,怎能不醉?
已过不惑之年的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青春年少,他们珍而重之地呵护着对方,幸好他们都没有改行,谈论的话题更多地围绕着专业领域。
她要带女儿去旅行,他一万个不放心,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生,他千叮咛万嘱托,他的心随她走过一座又一座城市,一个又一个景点,那几天他手机不离手,日夜盼她报平安。直到她平安到家,他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他就像陪她旅行一样疲惫而快乐。
世间情苦,莫过于爱而不得。自从重逢,内疚、自责、快乐、责任等诸多情绪交替包围着他,他几乎夜夜失眠,他爱上了喝酒,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他才可以沉沉地睡上一觉。
有一夜,他喝醉手机弄丢了。她发信息打电话,他都不回不接。她心底涌出无数个最坏的想法,手握手机,彻夜未眠,她害怕极了……
他们都是很传统的人,虽然重逢后只限网络联系未曾见面,但都感觉到给对方带来了不少影响。他们很默契地减少联系,无奈对方早已驻进心里,思念像蚕蚁一样吞食着,想得彻骨,念得入肠。
他明白,虽然与妻子感情不是特别浓厚,但这些年相濡以沫,早已变成了亲人。妻子近两年做了三次手术,身体虚弱,病休在家,他不能更不忍心扔下她不管。
她也明白,女儿正值青春期,她必须守在女儿身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重逢的喜悦过后,带给他们是更艰难的处境和抉择。
她说,等我们老了,就跟金岳霖和林徽因一样,择同一小城,比邻而居吧!
他说,好!我们一起过八十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