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有个男朋友,叫豆豆,是警亭旁的早餐店家的泰迪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招人喜爱。
苹果上次生产,其中一只是黄色的,卷毛,名叫黄玉,应该是豆豆的孩子。因为有一半儿的泰迪血统,送给映珍玩了。映珍是佳佳的未婚妻。
因为和苹果相熟,每次我晨跑经过他们家,豆豆就极快地跑过来,跟着我。它家主人为此还呵斥了它几次呢。也许是回去教训过了,最近,它只是很快地回头看我,不再跟过来。
周日早上我跑操回来,到他们家给刘爽买了一个鸡蛋灌饼,豆豆很欣喜地跑过来和苹果玩了一会儿,跟到小区里。他俩见面,你嗅嗅我我嗅嗅你,很亲热的样子。掏钱的时候,我还给它主人说:“您家豆豆,脖子上的绳子该松松了吧?它已经长大了,绳子有点勒着它了。”
“是呀。我准备给它剪毛呢……”
豆豆一直带着小时候的项绳,显然小了,不说肉,最起码已经把毛勒出深深的痕迹了。一般的泰迪狗,稍不注意就丢了,豆豆因为老不洗澡也不理发,样子有点邋遢,但也平安无事。它家主人责怪它跟着别人走,也是有怕它丢的意思。即使它跟着我回家,我也不会藏匿它,一是因为我有苹果已经足够了,二是那样的事咱也做不来。
今早上学,转过警亭路口,远远看见路中央有一团黄色的毛。骑车走近,路上躺的,是豆豆。侧卧,头下一条血痕。它身上还带着那副小了的项绳。它死了。
遇见死尸,尤其是动物死尸,要给它念“往生咒”。希望它脱了毛甲,往生净土。我回头看它家,主人正忙着招揽顾客,根本不知道豆豆已经躺在路上,血慢慢变冷。等会儿他们忙完了生意,不知能不能找到豆豆。即使是一具尸体,也该挖个坑把豆豆埋了,免得它暴尸街头。那家店主人,是外地人。
我急着上学,不然就迟到了。车轮依然向前,但是,我的心,好是沮丧。——狗狗也是一条命呀,也是好不容易的一辈子呀,开车的人干嘛不小心点?
周末我们出门时,刘爽还问我:“妈妈,据说每一分钟都要死人的?”
“是呀,世界这么大,当然平均每一分钟都会有人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也有很多婴儿诞生。”
“妈妈,我说的是因为车祸死亡,不是心病离世。”
“是的,仅仅是车祸,每年都有许多无辜的生命遭殃。所以,刘爽,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还有,见到大货车,尽量离人家远些。”
“妈妈,我知道的。”
“等刘爽十八岁可以考驾照了,开车,一定要慢。”
刘爽曾羡慕有同学骑车上学,他也希望有一辆“小摩托”。我给他说,未满十八岁骑摩托车上路是违法的,因为驾照的最低年龄是十八岁。自行车,也是十二岁以上才可以骑车上路。刘爽一直希望骑骑“哈啰单车”,我一直都没有允许过。——我陪着,可以。如果我没有跟着他,宁可让他走路,搭公交,甚至打的。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闪失不得的。即使他足够按路线走,但是,我不能保证路上所有的驾驶员都是清醒的、理智的,没有酒驾没有醉驾。
我和刘爽走在路上,老是提醒他走人行道,就是道牙以上的路。我们按规矩走,即使有些车失控,它上道牙总得耗费些气力吧,不至于那么大的劲儿。
我家门口,就是310国道,每天的车辆就没有断过,二十四小时的。包括我凌晨如厕,窗外仍是车声呼啸。每次刘爽没有按时到家,我的心就吊得老高。苹果过马路,她知道进退,也知道避车辆,但是,去年有两天没见到她,我也吓得不得了。
无论是人,还是狗狗,都是一辈子。
有些分别,说“再见”,因为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有些分别,却是“就此别过”,因为,再也不会见面了。
可爱的豆豆,亲爱的我家苹果的孩子的父亲,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