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休先是遭到黑面人的阻拦,后被税卫的殴打。如今又被这个离将军逼的命悬一线。恍惚中,他的脑里浮现起家乡屋顶的袅袅炊烟、熟悉而温暖的敦厚黄土,舒服温暖的老旧木床以及他养的那群可爱呆萌的白羊。他的内心一下子被柔软的回忆击的粉碎,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离咸戎马生涯见惯了厮杀,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爷们如婴儿般痛哭流涕。离咸一时间木愣当场,凌厉杀气立时消散,万鬼钺举在空中,抬也不是,砍也不是。
女子乘着离咸犯呆之机,一脚踢开压在他两人脖子上的斧钺,扑扇起翼翅,拉起啼哭的子休跃向酒楼顶层。
离咸心道,原来这小子不会法术,那么适才喝酒时所感受到的一团法术气息,看样子源自女子一人。”
他朗声道:“凭借二位的微末法力,今日想要逃出离咸的掌控是万无可能,还是交代清楚得好。”
女子道:“我等好意结识将军,却被将军武力逼迫。我是蝶女不假,然与将军却是真诚相交。何况,玄武都蝶人与狐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离咸道:“非是离某威逼,只是责任重如山岭,不得不如此。”
他提高嗓门冲子休又道:“只要非我敌类,把事情说个明白,离咸绝不会为难你们。小兄弟与我照样兄弟相称,把酒言欢。”
子休止住啼哭,挂着泪珠的眼眸可怜似的望向离咸。
女子见子休泪水盈面,一道道泪痕流满脸颊,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素手扬起气刀从衣服上裁出一块绢布递给了他。
子休接过布帛小心地塞进怀中,只用自己的衣服把脸胡乱擦抹,一边抹一边对女子撒娇,说道:“你的衣服,我舍不得用”。
子休衣服本来就脏,这脏衣服抹了一把脸,脸顿时成了一张“鬼画符”。
女子觉得滑稽,抿嘴直乐。
离咸见二人调情似的言语,哪里受得了。他眼睛一闭,斧钺向着二人一指,蹙眉道:“快快回答我的问题,本将军耐心有限。”
女子道:“虎君之心,路人皆知。何况,我们这等商贾来往于谷岭山川间,知晓一些政事消息原本平常。我们来时恰逢将军与那兔神兵械斗,在将军与兔兵对话之中听说了些片面之词,因此揣摩推测。怎奈将军性格如雷,不待我们解释便忽然翻脸,对我二人强用法术,施加兵器。”
离咸听得女子言语,若有所思,说道:“即是如此,你一身法力何来?虽然狐族与蝶人不曾大动干戈,但是你所说之事太过敏感,我不得不多想。”
女子道:“生意来往,难免遇到些水怪山鬼,一身法力乃是为了防身。将军正气凛然,忠义仁爱之名遍布方圆,小女子敬佩不已,此番看出将军此行蹊跷,才将肺腑之言告之。”
言毕,她又长叹一声,说道:“谁料将军不识好歹。”
离咸见她神容坦然,言语自然,不似作伪,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离咸粗声道:“看样子倒是我反应过激,得罪二位了。”他收起长斧,眼神扫探四周,瞥见缩在角落颤颤发抖的小二,不禁哈哈大笑。
离咸道:“小二莫怕,烦劳你重新打扫客店,归置桌椅,再上些酒肉,我给小兄弟、小姑娘陪个不是。”
说话间,离咸登上楼阶,一把搂住子休,笑道:“既然小兄弟不是敌人,我这里给赔罪了。”言毕,拿起桌上的一坛残酒,顺着喉咙灌了下去。酒罢,从衣甲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盒,冲子休说道:“兄弟邀我喝酒之时可是胆识过人,可是遇到真刀真枪却没有半点法力防身。愚兄为表歉意,也当是我俩有缘,送你一盒吃食,一定要收下。”
子休心想:“适才离咸威慑自己,也是反应过激,现在他诚意道歉,以礼物来劝好和,便就坡下驴吧;再者说,也斗他不过。
子休道:“离将军法力了得,子休领教过了。将军诚意解除误会,实是善事,但礼物却不可收。‘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没有礼物送你。”他顺势摸了摸口袋,一摊手,囊中羞涩。
离咸哈哈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来日方长。哪天兄弟寻摸到什么奇异宝贝,再送我一件回礼不迟。”
子休迟疑片刻,兀自说道:“那……”
子休尚自犹豫,离咸已将宝盒硬塞入他手中。
离咸道:“小兄弟打开盒子瞅瞅,看看离某送的这个礼物喜不喜欢。”
子休打开盒盖,盒子里赫然放着三颗泛着素色幽光的白色丹丸。
子休不识,奇道:“莫不是糖果?”
女子盯着三颗丹丸,惊道:“莫不是青丘散?”
离咸抓了把赤色的胡须,点头道:“练家子就是不一样,让你猜到了。不错,这就是狐族的青丘散!”
女子又惊又羡,说道:“我曾听人言,此丹来之不易,乃是青丘山下圣兽白狐在幼年时食18种温补草药,于自身腹中孕育十年才有所成,也不知是真是假。”
离咸道:“有此说法!白狐本就稀少,自身寿命一般也不过十载左右,所谓一丹成,一命损,这青丘散难得的紧。此三枚散丹乃是多年前因战功主子赏赐的,我一直不舍得服用,今日送与兄弟啦!”
子休被他说得心神荡漾,盯着青丘散眼冒精光。他轻轻拿起一颗丹仔细端详,喃喃道:“能长生不老么?”
女子手指敲了敲他的脑壳,啐道:“天地尚有劫数,何况生灵乎?想要长生不老,是想永远做哭鼻子、淌眼泪的小邋遢鬼么?”
子休邪了她一眼,指着青丘散,努嘴道:“那这玩意儿能干些啥呢?”
离咸刚想作答,只听五彩轿里传来一语悠怜之音:“虽不能长生不老,却能健壮体格,滋补容颜,增生真气,延年益寿。”
离咸哈哈笑道:“离羞说的不错。这青丘散是木精草药可补身体真气。其功效如“草木生长,枝繁叶茂”。生物吃了能茁壮成长,令骨骼强健、灵气存身、正气满盈。”言毕,他瞅了眼子休,又看了眼女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又道:“还能助阴阳相生,鸾凤交和。大江大河,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