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休不明白离咸调戏之言,以为青丘散似参茸之物,有进补之功,不禁口水直流,啧啧称奇。
女子瞥见他一副贪婪之象,十分不悦,乘其不注意时悄么在他臀股处狠狠地拧了一下。
子休吃痛“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冷不丁震出一个臭屁。他砸吧嘴巴,将淌出的口水子生生给吞回去。
离咸瞅见其滑稽模样放声大笑,惊起酒楼屋檐上停歇的几只鸟雀,扑扇翅膀飞逃而去。
子休越看青丘散越是喜欢,心想:“若是将这丹药吃下,似税卫那般货色,收拾起来还不是砍瓜切菜?一念及此,脑子一热将三粒青丘散尽数取出,就着酒水囫囵吞下。”
离咸阻拦不及,急道:“此丹药力充沛,不可如此服用……”
话音未落,子休已经呼嚎起来。他的脸面瞬间惨白如月,冷汗从额头丝丝渗出,身子似弯弓般蜷缩一团,四肢颠颤发抖。仔细望去,有三道白光在他腑脏中穿梭涌动,上下篡逆。
子休哀声叫痛,无法忍受。脸面憋成酱紫色,青筋不时爆出,脸色骇人。
离咸见状集聚真气于指,在他腹部穴位处点了数下。子休不能受痛,登时厥了过去。
女子慌道:“离将军,公子情况如何,吃服几颗青丘散为何这等痛苦不堪?他……不会有事吧。”说话间,声音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离咸蹙眉道:“姑娘,这青丘散的一十八味草药本就是草木精华,滋养大补。又因圣兽白狐腹中育养更添灵气。一般修炼者服用之时只需切割小片,采集清晨露水将它化开饮下即可。纵使法力高强之士,一日内也绝不敢连服两粒。”
他顿了顿,又道:“服用整颗丹药更是必须凝神疏气,以防药物反噬。小兄弟一时好奇,不知此物厉害,适才就着烈酒吞下,情况凶险无比。此刻阳气暴盛在他体内无法中和,才会在腹中窜动。我已用功力暂时封住其周身经脉,他一时间忍受不了,昏厥过去了。”
女子急道:“那他如何才能醒来?”
离咸沉吟片刻,冲屋外道:“狐成,将‘洗心衣’取来。”话音刚落,只见那狐成踏步而入,急从衣内取出一枚竹筒,指着它口念咒语。竹筒紫气闪耀,一件淡紫色的细丝软甲立时浮立在空中。
离咸小心地将子休贴身的破衣烂褂全都撕掉,为他换上紫甲。他冲女子道:“此甲名唤洗心衣,是百花岭蜂人的宝物。蜂娘的孪生妹子沐湘有天灵地巧之术,此物是她亲手所造。据说沐湘采集众多蜂女羽翼,经百花岭上蜜泉一百零八日浸泡使得羽翼轻柔如云,飘洒如烟。后来,她不知从何处求得北泽蛛人的秘丝,用蜂族圣物“蜂神针”织造得以成衣。这洗心衣甲闲暇时穿清凉静气,能使身心愉悦。若遇重力加身便能幻化万千蜂羽成甲,缠起蛛丝为盾。受伤时穿可蜜透肌体,有助伤口愈合;遇毒时穿能稀释毒液,暂缓药力反噬。”
待其简述完毕,果不其然,子休血色渐复,面容已如常态。
离咸神情得意,笑道:“果真是难得的珍品。此番初次使用便见奇效。”
他微微停顿,又道:“想当初,苍天会盟。蜂娘献甲国君,以示忠诚。青龙君为收纳蜂族勇士之心,也借机用此物试探青龙谷高手的武力,曾言,‘这等宝甲非英雄不能相配’。于是下令举办比武,技高者得之。如此奇物,勇士人人欲得,个个奋勇争先。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赢者不光得到宝衣,更能获得国君赏识,进而得到提携。”
女子心系子休安危,无暇听他叙述旧事。见他不慌不忙介绍着此衣来历,越发心神不宁,半听半忧。
离咸兀自言道:“那些不入流的武功低微者自然很快就被淘汰。连串选拔后,蜂族蜂骑将飞涟、飞焱,蜂人沐湘成功突破首轮进入最终对决。我离氏兄弟不逞多让,自然杀入重围。剩下的,唯有兔神营十三太保中的山风勉强挤进了决赛。本来我还以为青龙谷会有更多高手现身参战,不知是各族有意隐藏实力,还是那些出类拔萃的法师未想登台夺宝。
说到此处,离咸暗哼一声,不自觉地将头颅高高仰起,咬着牙道:“说实话,方圆之中谁不晓得蜂骑将飞炎、飞涟的勇猛,可我兄弟五人却从来没有畏惧过他们。”
说话间,子休身子忽地猛颤,脸部肌肉剧烈跳动,双眼陡然睁大。
女子吃了一惊,见他好转以为醒来,忧容顿散。谁料子休眸子一闭,脑袋微斜,再度昏厥过去。
女子惊慌失措,急道:“离将军!”
离咸稍稍迟疑,立马盘膝坐卧,将子休扶立坐直,双掌抵住他的后背。只见真气源源不断从他掌心泛出,透过洗心衣甲渗进子休体内。
许久,子休惨白双唇溢出丝丝黑血,终于回过神来。他缓缓张眼,颤声道:“适……适才将军所言,我可都听着了。想……想……想来,将军定是打败了他们,拔得头筹,才将......才将衣甲获得!”
子休言语断续,有气无力。
原来他穿上洗心衣后,神识虽然恢复,肌体意识未能一同醒转。
见他醒来,女子锁紧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素雅的俏脸重又变得明艳动人。她浓眸飘转,眼神柔光泛起,不一会儿,一行泪水从她清澈的眸里掉落,滴在了她因喜咧开的嘴角边。
女子道:“公子可吓坏我啦。”
“姐姐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子休见她担心自己,心中一暖,自觉精神又恢复些许。
女子将泪拭去,端正神情,柔声说道:“你想的倒美,我才不会为小邋遢鬼担心。我是怕你死的早,耽误了我的正事。此番幸有离将军,你才能死里逃生,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乱吃东西。”
子休微咳两声,咧嘴笑道:“将军以神丹相赠,又送宝衣救我性命,真是仁义无双的豪杰。将军如不嫌弃,小子愿与您义结金兰,不知……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离咸苦笑道:“青丘散确是相赠,乃是为了赔我冒失之罪。这洗心衣我却没说送你。若说救命,你危在眼前,但凡侠义之仕都不会袖手旁观。”
子休见他没答应,以为不允,心道:“人家是个将军,身份显赫,威名方圆。他如何是我高攀得起的。他能放下身段与我饮酒已是难能可贵,我又怎敢奢求与他结为兄弟。”
念头未尽,只听离咸哈哈一笑,说道:“今日与小兄弟相逢豪兴不浅,也算有缘。你这娃子说话直来直往,确实对我性子。”
离咸双掌互击,朗声道:“好!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离咸与小兄弟磕个头、换了帖便是。从此以后,你我患难与共,祸福相依;同心同德,生死不弃。”
他指了指子休穿着于身的洗心衣甲,说道:“这物什,权作哥哥的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