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看一眼吧!这篇乐谱我曾在一场音乐会演奏过,得到过著名音乐大师费先生他本人的认可,只要将它填词并发行出版,一定会成为当下最流行的音乐!贵公司一定会大赚一笔的!”
小高站在一家音乐出版公司的门口,用最后的力气恳求着。双手依旧笔直地奉上已经有些褶皱的乐谱,内心比乐谱上起伏的音符更为忐忑。
此时,天色已黑,昏暗的街灯渐渐地亮起来。从昨天晚上起,小高就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身旁靠在墙壁上的吉他和他本人一样摇摇欲坠。平时,他都在酒吧演奏弹唱,可是他只演唱自己谱的曲子,不愿意演唱顾客喜欢的当下流行曲,小高认为那不是真正的音乐,只是为了附和大众心理的粗制滥造。经过几番劝阻,老板为了照顾自己的生意还是辞退了他。小高便只身一人前往乐都,寻找愿意帮助他的唱片公司。这几天小高已经几乎花光了身上攒的所有积蓄。这已经是小高敲开的第九十九家唱片公司的门了,小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的这家唱片公司。
可是,这家公司和其他九十八家公司一样,看了瘦削,邋遢的小高一眼,又极其不情愿的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谱子,就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小高的请求,然后“砰”地关上了大门。
小高颓废地瘫坐在唱片公司的门口,脑海里两只小天使开始了一场争吵:“算了,放弃吧,他们都不识货,我还是回酒吧继续工作吧。人总要吃饭啊!”“不,不能放弃,我今天一定要敲完一百家公司的门才甘心!”最后,小高用信念征服了自己,拿起自己的吉他,踉踉跄跄地走向公交车站。
小高站在第一百家唱片公司的门口,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开门的是一位工作人员,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小高手中的吉他,说:“你先等等,进来坐吧”然后,转身进了里面的工作室。
小高一阵激动,内心对自己说:终于有人愿意看我的作品了!万事开头难,跨越过这一步就好了!”小高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里面的工作室。
过了一会儿,女工作人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走了出来,递给小高:“趁热吃吧!”
小高一下脸涨得通红,说“我,我不是要饭的。”
女工作人员有些不解,“看你饿成这样,还不是要饭的?实话告诉你吧,像你这样带着所谓梦想来这里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从我来这里工作开始就没有见过成功的,你就别报幻想了,吃了饭赶紧回家吧!”
小高愤怒极了,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泡面转身就走。由于太过愤怒,转身的时候差一点儿摔倒在地。小高没有理会女工作人员伸手前来的搀扶,踉跄地拖着自己的吉他摔门而出。
小高坐在公司大门口的台阶上,拿出钱包里妈妈的照片垂下了头,咸咸的液体流向喉咙。
“不!我不是一个要饭的。我是一个音乐家,我是靠我的作品吃饭的。我还要再去一家公司,让我再去敲开一家公司的门。”
小高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昏昏欲睡的他渐渐与摇晃的车融为一体,终于在终点站被司机叫醒。小高在那里度过了寒冷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小高拿着自己的乐谱和吉他又上了昨天那辆公交,前往昨天错过的那家唱片公司。
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开的门,她和气地问“有什么事吗?”
小高说:“我以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家里没有能力负担高昂的学费便中途退学,现在以在酒吧唱歌为生,这是我自己的作品,我在酒吧只唱我自己的作品,他们…他们并不喜欢…我…我来这里,希望得到认可。我的作品曾经在学校举办的音乐会上演奏过,得到过著名音乐家费孙先生赞赏,请相信,如果贵公司可以发行,一定会赚一大笔钱的!”
女孩笑而不语,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
“不,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可以从网上查阅我们学校的视视频,我真的获得过费先生的赞扬和认可。”
女孩笑了起来:“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连说谎都不会。”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高的眼神十分的真挚。“我没有骗你,我是xx音乐学院的学生。”
女孩歪头想了想,笑着说,“好吧,你的乐谱我收下了,先付你一部分钱,等唱片填词发行之后,我们再联系你好吗?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和银行卡号吧,我会通知人给你汇钱的。”
小高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异常明亮起来,“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女孩欣然回答。
小高向女孩鞠了三躬,放下乐谱高兴地离开了。
小高并不知道,刚才和他说话的女孩正是费先生的小女儿。与父亲不同,费洛羽更喜欢新潮的音乐表达方式,与父亲的学院风格不同,洛羽喜欢快节奏的乐曲。至于父亲是否真的赞扬过小高,想来父亲一向喜欢鼓励年轻人创作,小高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洛羽挥挥手,将小高的乐谱递给了助理。
助理看了看手中饱经风霜的乐谱,不解地问:“洛羽小姐,虽然我们现在急需一批快歌作曲歌手谱曲,可是这篇实在普通,毫无可圈可点之处,你为什么还要给他打钱呢?”
洛羽笑而不语。
几年后,小高因过度劳累离开了人世,他的母亲按照他生前的愿望将他所有的创作寄给了洛羽的唱片公司。
十年以后,乐坛开始流行快节奏的歌曲,洛羽将之前那件压在箱底的乐谱和这些作品放在一起,找人填词以后出版发行,捧红了一个刚刚出道的歌手。
年轻歌手非常感谢洛羽,并想找到为他作曲的这位音乐家。
“很可惜,他已经不在人世。”
洛羽告诉了年轻歌手这个故事。
“既然您并不知道这种乐曲风格会流行,当初您为什么还是愿意帮助他呢?”
洛羽想起小高看着她时的坚定的眼神:“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谈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神里是怎样的坚定。”
顿了顿,她又说:“执着是用钱还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