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纪。
家乡有一条奔流不息的河,
时而安静若佳美处子,
时而泛滥如脱缰野马。
打开门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
这是儿时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很少的时候,河面上会有渔船,
落日的余晖里,戴着斗笠的渔人撑船撒网。
父辈们年轻时,几乎个个都在河里长大,
曾记得我很小的时候,
看我爸从跨河大桥的栏杆上一跃跳入河里。
他们常常比赛谁最先游到河的彼岸。
爷爷的羊群一直都是十几只羊的队伍,
上午在山上吃草,下午就撵到河滩上。
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山羊很活泼,
跑来跳去,欢快得很,
它们一会儿在河边喝水,
一会又追琢河滩上的蚂蚱蝴蝶。
从老人那里听到河里很多奇事儿。
说有常年网鱼为生的人,
见到河里有大如汽车的龟。
两眼赤亮,出没狭风带雨。
也有说,
河里有长达几十米的大黑鱼,
脊背如刀,宛若游龙,速度极快。
没有见过家乡河里的这些奇观,
却也从未怀疑过大河自有她的传说。
妈妈在家门口看到过河里出现海市蜃楼。
以往波光粼粼的河面,那天下午出现了城市,街道,工厂和烟囱。
后来,听她兴奋地一遍遍讲给我们听。
我失望遗憾良久,为什么没有亲眼看到!
河岸与村庄和田地相连处,
有一个石头搭起的小桥,叫“登云”。
其最顶处,仅仅只是两块巨大的厚石板。
这座不起眼的石桥,
只有你亲自站到上面,
才可体会“登云”二字的妙哉之处。
雨水多的夏季,
石桥下是后山上倾泻而来的清澈湍急的水流。
经过“登云”汇入到河里。
桥下各种的石块,就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夏日清晨和午后,村妇会在石头上浣洗衣衫,聊天拉家常。
至今怀念坐在石桥下的阴凉里,
将脚泡到水里的那种沁人心脾的惬意凉爽。
夏日傍晚跟随大人去河边网虾,
十几个用旧的蚊帐缝制的四四方方的虾网,
沿河岸一溜排开,静待一会儿,再一张张揭竿而起。
每个虾网中总有大的小十几只活蹦乱跳的河虾等着你。
第二天就会有一盘焦酥鲜香的炒河虾一饱口福。
不能忽视的是,
每一条看似平静的河流下是时刻不平静的暗涌。
最深刻的记忆里也会有这样痛苦的画面-
一个大人倒背着刚刚被从河里打捞起来的十几岁的孩子,
边哭边跑,一直一直跑,可背上头朝下的孩子毫无反应……
冬天破冰网鱼的年轻人,不幸沉没,被发现之后也早已毫无生气……
早就记不清,有多少在河边哭天抢地,悲痛欲绝的人们。
甲子年,庚午月,大河泛滥,水灾肆虐。
河水眼看漫过了“登云”桥。
成熟在即的麦子全被泡在了水里。
河岸的麦田早已汪洋一片,
麦穗耷拉着脑袋像极了南方的水稻。
人们赤足光腿下到一片汪洋里捞起水中的麦子。
这一年成了父辈们记忆深刻的一年。
那天,爸爸和舅舅也跟其他人一样,
在远处群山的落日余晖里,
弓腰驼背地捞起一把把被浸泡的麦子。
等他们推着满车的麦子回到家,
才知道,
小小的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那天是壬酉日,刚过去芒种第二天。
34年了,家乡那条河,似乎没什么变化。
可一个呱呱婴孩却已人至中年,不好不坏走到今天。
水日生人,河边成长,
命运的四季里似乎也时而奔涌丰沛,时而安宁静默。
最近这几年,开始试着找回本真的自己,
也才发现,原来河流之水似乎就是自己最舒服的状态。
自由畅然, 随性生发,无形且有力。
今日夏至,刚刚这片儿的天地下了一场小阵雨。
雨水滴打在窗玻璃上,静静滑落。
也在刚刚,跟朋友一起收获一份最好的生日礼!
越来越相信,内心无比坚定且奋勇自由的人,是幸运的!
34岁,不富有,不妥协,不盲目,不慌乱。
超有安全感,自信又果敢,仿佛前方从未有过的光芒万丈。这感觉真好!
家乡的河,
时而安静,时而泛滥,时刻奔涌奔涌,不停息……
今天,对自己说,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