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小学坐落在美丽的羊毛山脚下。相信老同学们都写过这样的作文开头。其实所谓的羊毛山只不过是一座小土山,日本鬼子当年在此驻军,杀人无数,据说山中掩埋着死难者的累累白骨。
我们的小学其实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寺院,教室就是庙堂,顶篷上糊了一层纸,从那些破洞望上去,依稀可以看到色彩斑驳的佛家绘画。一到四年级,我们就从最外面的院子一一向内挪,五年级的时候挪到了寺院的中心,大雄宝殿就是我们五甲班的教室。
乡村小学,师资力量薄弱,低年级(四年级以下)基本上都是民办老师代课,而且一人又是班主任,又身兼语文,数学等等所有科目。在那个高姓占了绝大多数的村孑里,民办老师自然也都姓高,或远或近都是本家人,有着高低不等的辈份。还记得一年级的班主任我唤她″姑姑"名字记不太清了,是村里不多见的高中毕业生。那时父母忙于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养家糊口,我的任务主要是看弟弟。七岁的我背着四岁的弟弟,被朗朗书声吸引到了教室门口,姑姑出来了,问我几岁了,我说八岁(虚岁),她说那该上学了呀,明天叫家长来报名。说着,她为我摘去头发上沾的杂草,又为弟弟擦去鼻涕,她的眼神那么和蔼,动作那么轻柔,让儿时的我记忆深刻。父母这才意识到女儿该上学了,第二天赶紧送我到学校,我进了姑姑带的一(甲)班。那时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由于我没上过幼儿园,可以说一点学习的基础也没有,所以姑姑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老师。她手把手地教我拿铅笔,一横一竖教我写字;从123到aoe,一点一滴地为我补课。那时经常放学后我留下来,姑姑为我开小灶,直到夕阳西下,才大手牵小手地一起回家……记得那时特别地笨,学拼音拼读总是入不了门。比如fang,我会念f,也会念ang,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拼不到一起。姑姑一次次示范,一次次失败,直累得她身嘶力竭,瘫坐在凳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幼时的我自尊心特别强,难过地蹲在地下哭半天,甚至都萌生了不再上学的念头。然后就装病躲在家里不愿去学校。(装病的办法很有趣,另文再叙)。没想到才在家里躲了一天,姑姑就到家里看我,谎言一戳就破,我乖乖地跟她回了学校,继续f-ang-fang地攻克难关。也不知读了几千几万遍,猛然有一天,福至心灵,茅塞顿开,我顺利地跨过了那个坎,从此学习顺风顺水,成绩突飞猛进,第二学期的时候,就以令人信服的成绩位居全班榜首,被姑姑任命为班长,成为她得力的小助手……
姑姑后来嫁到外村不再给我们带课,记得当时我伤心地哭了一场。再后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是那种真挚的感情是深埋在心里的,我永远记得她朴实的面容,柔和的眼神和关切的神情。何其有幸,人生的第一位老师,纯朴,善良,守责,于无声处见深情。教师节来临之际,用笨拙的笔记下点滴。师恩难忘,祝愿我所有的老师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