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峰顶白雪皑皑,这时又飘起了洋洋洒洒的大雪。天地之间横亘起一道白色的雪幕。白青崖初次到明君峰顶,辩不清归路。只好凭着感觉往山下而去。明君峰顶终年积雪,白青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而去,口中嘟囔着骂道:“真是倒霉,真是倒霉。”迷乱中他走了好久,依旧未走出雪地。
冰天雪地之中隐隐传来一个声音,白青崖停下脚步,侧耳去听,“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飞落轩辕台……”歌声略显沧桑,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又似乎近在耳边。
白青崖喃喃念道:“难道是村头的赵老头?那老小子似乎天天这么唱,他说是什么白来着?”
“李白。”冷不丁一个声音,将白青崖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一仰,便躺在的雪地之中。白青崖抬头看去,漫天大雪之中,一个魁梧的身材立在眼前。一头花白蓬乱的发上,已经落满了雪。鼻孔之中,缓缓呼出两股白气。一身麻布衣服,挂在身上,显得十分宽阔。
白青崖心道:“好奇怪的人,该不会又是要上山去的吧!”正在白青崖思忖间,那人说话了:“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白青崖心道:“这里是明君禁地,我若说我是山下的孩子,多半不妙。”
那人见白青崖不说话,又问道:“你是明君的弟子?”
白青崖立马点点头道:“正是。”
那人自语道:“明尊现在何处?”
白青崖故作悲伤,答道:“师傅死了。”
那人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了白青崖的把戏,一伸手将白青崖抓在手里,冷哼一声,双目圆睁,若铜铃一般。白青崖将心一横,道:“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明君的关山弟子。”情急之下,白青崖将“关门弟子”给说成了“关山弟子”,那人闻言哈哈大笑。将白青崖放了下来笑道:“明尊何等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关门弟子,岂不是要辱没门庭。”
白青崖这才知道那人为什么哈哈大笑,脸上不由地一红,心下又想:“关门还需要弟子吗?我看关山才需要,况且山比门大的多。”白青崖如此一想,又显得理直气壮,丝毫不怯那人。
那人又看了看白青崖,心道:“这小子说话狗屁不通,可看样子倒真有几份胆识。如此冰天雪地之中,他衣衫单薄,却丝毫不惧严寒。说他是明君的弟子,倒也有道理。”
白青崖见那人渐渐地神色和缓起来,便问道:“这位大叔,你怎地称呼?”
那人仰天答道:“东海碧落岛宁曲。”
白青崖笑道:“原来是宁岛主。”白青崖长在山野,不识江湖人物。倘若他知道眼前这位魁梧的大汉是于明君上帝、黑水潭主羽承齐名的大高手时,一定会大吃一惊。至于“宁岛主”,则是随口一说。
宁曲不知,以为白青崖随侍明君上帝左右,听他曾提起过自己。遂又问道:“你师傅呢?”
白青崖闻言一怔,随即又想起他必是询问明君上帝,这次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他老人家去世了。”
宁曲和明君上帝乃是至交好友,曾听明君上帝提起过自己和黑水潭主羽承的寒山之约。前些时日想起此事,便从东海碧落岛一路赶来,想为好友助阵。却不料在山腰惊闻噩耗。宁曲问道:“此事当真?”
白青崖点点头心道:“我骗你做什么。”宁曲一把抓住白青崖道:“随我去看看。”话音未落,两人已冲上山去。白青崖心中叫苦不迭,心道:“好不容易走了一程,又被这厮给逮了回啦,要是遇见那个凶巴巴的家伙,大事不妙啊……”
白青崖思忖间,宁曲将他放了下来。白青崖定睛一看,已到了明君峰顶,这时鹅毛大雪下的更大。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明君的弟子自大殿之中迎了出来,见了宁曲道:“见过宁岛主。”
宁曲一摆手问道:“明君呢?”
其中一人忍住悲痛答道:“家师和黑水老贼大战一天一夜,最终同归于尽。”
宁曲闻言如被当头棒喝,仰天一声长叹道:“白雪送明君,白雪送明君。”宁曲言罢转身踱步下山而去。背影之中,似乎瞬间苍老了十数年一般。白青崖心道:“好怪的人啊。”他急忙跟在宁曲后面。
宁曲转过来问道:“你不为明君送行,跟着我做什么?”
白青崖笑道:“我想下山去,找不见路,只好跟着你啦。”
宁曲闻言怒火中烧,一掌提起,方欲拍下。转念心中叹道:“树倒猢狲散,连明君如此豪杰,人走茶凉。唉……”于是摇摇头,又将手掌收回。
白青崖嘟囔道:“凶什么,你不带我便自己去找。”言罢当先大踏步而行。走了几步心道:“我何不让他先走,这样我跟着他的脚步就能够下山去了。”心念及此,白青崖不由地一阵欢喜。
宁曲得知故友离世,悲痛万分,根本未注意到白青崖的动作。依旧大踏步下山而去。白青崖悄悄跟在后面。两人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往山下而去。宁曲渐行渐快,白青崖全力追赶,唯恐时间一长,大雪覆盖了脚印。宁曲起初不觉,后来惊觉白青崖竟然一直跟着自己。他有心考一考白青崖的脚程,遂故意加快的脚步。留在雪中的脚印愈来愈浅。白青崖不顾一切,全力追赶,情急是手脚并用,虽然看上去狼狈不堪。可却一直跟在宁曲后面,并未被他甩开太远。宁曲心道:“明君果然好本事,连这小小孩童,也调教的如此出色。”宁曲有点掂量一下白青崖,遂使出真功夫来,踏雪无痕。渐渐地,白青崖跟不住宁曲的脚步。宁曲一路绝尘而去,只留下白青崖在雪中独行。
白青崖一人在雪地之中走了片刻,失出了宁曲的脚印,不知该往那里走,怒骂道:“老东西,走这么快,赶着要去投胎吗?小心着急投错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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