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余华《活着》有感
重温《活着》,已经到了高考后迷茫的暑假。还记得第一次读完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的夜晚,难以想象福贵在面临一个又一个至亲离去后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面对余生。或许用作者在自序里的一句话来说,是“内心让他真正地了解自己”。
故事由一个收集民谣的人引入,从偶遇老人谈天展开,在福贵的自述中结束。作为同是听众的“我”是一个次要人物,在张艺谋的同名改编的电影里也未曾出现,但无疑是书中书,增添着真实感。
福贵的落魄顺理成章,瞬时的跌落在现实中无疑都是一日贫富的写照。在赌博中被龙二骗光家产气死家父时,我不由心生一句“活该”的冷眼旁观。好在福贵不是冥顽不化,一时的骄纵换来的是面对现实时的担负。母亲的一句“人只要活着,穷也不怕”也成了书中几次提到的点睛之笔。
但贫穷的生活只是开端,接踵而至的是难以预料的苦难。内战充军,鲜血横飞。归来时母亲已逝,凤霞失语。被惩处的“地主”龙二带来了戏剧性的转折,也给福贵带来了一段难能可贵的平静生活。之后的余生,是有庆、凤霞、家珍、二喜、苦根的相继离世。就像“我”在书中说的,“他是那种能够看到自己过去模样的人”,讲述这一场场意外时,仿佛昨日。身为读者的我在一次次提到死亡片段的面前落泪,哪怕是老全、春生的故事也足矣使我这样。
我不禁在合书时产生过疑问,一本充斥死亡文字的书,为什么要用“活着”这样反义的书名?难道单单是因为幸存的福贵吗?看过许多书评和讨论,作者总是把类似的疑问留给读者。福贵听防空洞外哀嚎连天,但始终牵挂着回家。亲人相继离去,但总有一个使他活下去的初衷。结局是独留一人,买下屠宰场刀下的老牛,仿佛是命运捉弄,“两个老不死”相依为命。我心中不断郁结的沉重也在福贵离开的背影中定格,“我”视线所及,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黄昏。
余华写道: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怀着这种心情去品读这本书的时候,才发现福贵的自述,有一种人到晚年的淡然和看穿一生的无怨。当福贵想起凤霞说“你也不要忘记我是凤霞”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福贵说“家珍死得很好”时,“我的内心涌上一股难言的温情“;当”我“问及苦根时,”福贵的眼神里流出了奇妙的神色“;当福贵离开时,粗哑的嗓音在空中飘扬许久。此时的福贵,满是沟壑的脸上一定浮现着欣慰的笑容。福贵活着,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不为所累。
现实生活中,轻生的人又有多少明白活着意义的本身?
在《朗读者》中,余华在提到南门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如今年近花甲的余华依然想念南门的家,正如福贵终将消失在那片经历一生的土地上,这一切都将是冥冥之中的召唤,或许也是《活着》本身的根源。
一生很短,短到有一天可以用一个下午在树荫下自述:一生很长,长到可以用未知的余生只为活着本身延续。
愿余生不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