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临近中秋,又是一个不回家的节日。自出来工作以来,往往只有过年才会从外地回到老家,而每次都会有一些变化,因此对老家的印象越来越淡,所记的只有自家和邻里数家。

前几次更文屡次回顾了往事,又翻看了曾经的“老照片”,于是那熟悉的轮廓又在脑海中勾勒起来。这次我决定为家乡山村带盐,说一说在南方丘陵里的一个小山村。

山村交通十分不便,经过十数年改造依然无法改变。从县城到镇上需要乘坐班车半个小时,虽是国道,却也能在路上摇到怀疑人生。在还未进入镇里的圩上时,有个座落着数十户人家的十字路口,每当接近时就会有人大喊“师傅,方家口停下”,班车师傅娴熟的一个急停。十字路的主干是国道,一端通往圩上,一端则通往山里。

山路不宽,一车有余,两车擦肩。多年来,在交通工具上,除了南昌的摩的,深圳的公交能让我稍微动容之外,就没有其他了。究其原因,在于经过山村面包车的考验。不管是9座的还是11座的,在师傅们看来都是20几座,甚至是30座的。不仅能装,而且快狠准,也不管山路有多大的转弯,多高的坡度,师傅们都是一脚油门过,两车相遇还能在保持车速不变的情况下鸣笛互相打招呼,至今仍然无法理解如何做到的。

整个山路约30里,那怕是最厉害的老师傅也需要花费近半小时。而使得老师傅们无法更快的原因有两个,陡和弯。

这里的陡和海拔关系不大,主要在于所有的山路能平平开的地方不足十分之一,不是在上坡就是在下坡。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老师傅恼火,这里的坡种类多样,深谙组合的道理,既有大于45度的陡坡,也有长达1公里的长坡,还有数个蜿蜒看不到前头的下坡。

这里的弯也非比寻常。在山路的任何一段,不管往前还是往后,休想看到超过五百米的前路。因而老师傅们的喇叭总是按的特别勤快,每逢单数赶集,山路上的喇叭能汇成一首间断较长的曲子。郁郁葱葱的树木也不甘寂寞,原本能够看到的地方总会有一片片松树林或杉树林阻挡。

爬完山路最后一段上坡路,两旁是略高的小山和稻田,仿佛推开了山门,眼前稍稍开朗。最前面仍然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坡,山坡下面则围绕只见一段的小河,犹如山水屏障一般。更远处,依山傍水的零散座落若干户人家,这才进入到山村里。

山路至此进入平坦,开始穿梭在各个村落之间,两边则是稻田,一条小河蜿蜒曲折,和道路时并时交,稻田和村屋就分布在两边。山村分为不同小组,名字各具特色,例如“水口”、“老屋场”、“下屋场”和我所在的“鹅颈”,基本都是依山临水。

村屋并不集中,往往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门前屋后或多或少都栽种着各种果树,果树围绕的是大小不一的菜地或菜园,只是如今越发少见。每一片村落的后面都有那么一两处矮坡,上面遍布茂密的高大树林或者修长的青竹,这是小时候的游乐场。

在不同的村落之间,是依照地势分割出来的水稻田,千奇百怪,层层叠叠,一边延伸到小河旁,一边延伸到山脚下,田坎犹如层次分明的游龙。在水稻田间,偶尔可见几块菜地,栽种着辣椒、芋头和花生等。小河有宽有窄,窄处藤蔓密布,两边树木相拥;宽处多为洗衣洗菜所在,零散分布数块巨石,流水绕过时形成小小的漩涡,波光粼粼。

平日,山里总是特别安静,只有零星呼喊和呼喝会在山间响起,要么是找小孩,要么是使唤耕牛。这种光景一到逢圩赶集就会变的不一样,过往车辆鸣笛不绝,每当此时,总有老人会从家里走出来张望,后面跟着汪汪叫的土狗。

因为山路太长的缘故,通常早晨6点就开始,到下午3点时分已然重归安静。

山村的夜晚也来的快,将将6、7点,太阳已经挂在西边的山尖上,霞光一层一层从西往东褪去,直到消失在东边的山头。如果没有月光,山路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偶尔驶过的摩托车带着一束光飞快的从一头扎进另一头,不变的只有从每家每户的窗子里透出来的淡淡灯光。

不过也因此,山里的夜空格外漆黑,星光和月光就格外明亮。往年的此刻,应当是搬个竹椅坐在庭院,听着偶尔传来的叫骂和小孩哭闹声,望向被群山围绕起来的夜空,试图寻找课本上看过的星星。

入夜到9点左右,田野上和斑驳的树影里就开始亮起萤火虫,大小不一。有的循光而来,在庭院四周起舞,有的则只是安静的待在草叶树枝上,一明一灭。一般来说,只有起飞的萤火虫才会去追逐,因为只是待着的可能会是毛毛虫。

凉风飞快的带走白天的热度,也吹起困意。不到10点,零星的灯光陆续暗下去,山村里的人开始进入睡梦。依然不肯安稳的,只有草丛里的鸣虫和稻田里还未陷入冬眠的青蛙,叫声此起彼伏,合着飞虫在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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