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山,清凉的夏夜

记不清和你第几次在傍晚的时候出来散步。

炎热的盛夏,总会想起“清凉”这两个字。是环境,也是心境。凉爽,心灵上的超脱。

不大的公园,乘凉散步的人很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心境,而我是完全放松的。照理说,休息日,应该远离和工作有关的一切因素,可是我喜欢和你一起玩呀,我把这当成课外活动课。

熟悉的石阶,熟悉的凉亭,山好小,小的让人心里充盈着安全感,没有迷失的恐慌。满眼的绿色,浓浓的夏意。我特别喜欢夏天的夜晚,天再黑也不会觉得冷,尤其是远离了喧嚣市区,这份宁谧多么难得。你的思维是跳跃的,我也就跟着你天南海北地闲聊。话题说到一半,就会被一把野花转移,好不容易连上思路,又一起去看飞过的鸟。一边讲着鬼故事,一边去听草从里的怪异声响,我想用狗尾草去编一只小兔子,几次都没有成功,你将草衔在嘴角,又乖巧又俏皮。

在凉亭歇脚,不时有行人经过,下山的人居多,天色将晚,很少有人再去向上走了。我喜欢日式的幽静,幽,在我的理解,有幽深幽暗的意思。这座小山,自有它独特的幽静。此时,你让我心静。这半年,你变化许多。或者是,你并没有变,而是我更加的了解你,才发现你并不如初见一般。或者是,我根本就没有了解过你。你安安静静地在我身边。在人群中,你也喜欢把自己缩进一个角落。

喜欢有你在身边。因为有人陪伴而不觉孤单,同时,因为你的安静,又觉是无人打搅的独处,自在安然。

凉亭侧面,有条狭窄弯曲的小径,看不到尽头,恐怖电影经常会有这样的桥段,郊游的一群人,在荒僻的小路上,突然发现怪物之类。我不怕怪物,不怕鬼,我怕真实存在的生物。我坚信,每一个生命,都会蕴含着神奇的力量,这是造物主的奇迹。

想沿着石阶上到最顶层,总以为前方就是尽头,可是尽头之处并不是尽头。走的双腿酸痛也不甘放弃。你背着我的双肩包,包上挂的是宫本武藏的巫毒娃娃,寓意事事顺利,配着小铃铛,一路撒着细碎清亮的铃音。台阶依旧没有尽头,我累到随意坐在某一级台阶,望着远处的风景,惊喜地发现已经在高处,可以看见左边稳重的平顶山,脚下缩小的楼群,远方细细的马路和两边镶嵌的珠子一般的路灯。能这样的俯视人间,可以自诩为神了。

偶然转头,一只硕大的蜘蛛蹲伏在精密的网中。距离如此之近,让我惊出一声大叫,躲在你身后。一只貌似马蜂的昆虫被蛛丝阵所困。只见蜘蛛快步奔去,从身体里喷出大量白丝,将猎物紧紧缠住。肉眼见到的,才是最震撼的。你拿出手机,拍下了全程,可惜画面里有我惊叫的配音吧。于是我又想起和你一起见到的那群倒挂的蝙蝠。果然多出来走动,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吓。

我不止一次感叹,这是偶然吗,为什么我偏偏坐在这一级石阶上,多走或者少走几步都会错过。如果在休息的时候专心和你说话不再转头,也会错过。如果早一会或者迟一会,也不会看见它狩猎的全过程。

也许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偶然中的必然,或者是必然中的偶然吧。

终于走到石阶的尽头,可到山顶却还有距离。我不再向前,如果把路一次走尽,下次再来,会少了些神秘感和探究的好奇心吧。

夕阳完全没入天际。如果再不下山,会看不清回去的路。上山绷紧的腿,在下山时像是要瘫痪一般不听使唤。多希望眼前越来越暗的石阶会变成长长的滑梯。

不时有活物从脚下的石阶上噼里啪啦地跳开,是大大小小的青蛙或是蟾蜍吧。回程又寻觅到那只勇猛的蜘蛛,和奋力捕猎的它说了再见,真是有缘相会。但一定不可能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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