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说:“江南的秋,草木凋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又时常多雨少风。”是的,大巴山的秋也是如此,来得轻来得淡,且斜风细雨,需得你踩着泥泞的步子迈步于阡陌的田野间,方才有可能体味到那秋、那雨的意境与韵味。
秋草与秋花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它们的色与味到底是不同的。春草嫩黄娇弱,春花浓烈烂漫,而秋草是历过暴风骤雨的劲草,秋花有着宠辱不惊的清冷淡雅。
我最爱出没于田间地头的一种淡紫色野雏菊。它总是掩映在一堆杂草丛中,在微雨中静静地开放,需要你留心地寻找。一点黄色的花蕊镶嵌在紫色修长的花瓣中,小巧不失精致,自有一番清新出尘的风骨。让我想起巴山女儿们娇羞俏丽的模样。
秋天,是野棉花开的季节。抬眼望去,山坡上田埂下,这里一簇,那里一簇,它高高地擎起一朵朵微湿的粉团或缀着晶莹的骨朵,粉团中衔着一抹明艳的黄色,那是一张张粉红少女笑逐颜开的脸。于清风微雨中,含珠泣露,摇摇曳曳,动人心魄。小时候,每年秋天都要去摘一大把野棉花插在家里的塑料瓶里,想把秋天的美丽带回家,现在却再也舍不忍心将它们折断塞在拥挤的花瓶里慢慢地枯萎下去。
在一场一场断断续续的雨中,野棉花花开花落,花瓣中央的花蕊蜕变成孢子,直到冬天,孢子裂开迸出团团白棉,它就又变成了医治冻疮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