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飲酒,每逢佳节喜宴,或在家里煑餚加菜,必飲幾杯。因為飲酒後,在似醉非醉腦海裡,覺得人生增添很多色彩,世界也變得美好。
不知道哪年開始我學會飲酒。記得在中國大陸工作其間,適逢開放改革,用公款請客飲酒飯局盛行,單位與部門人與人之間交往,必在酒席上進行。因此,飲酒也成為打通關系的敲門磚,是上流社會交際必殺器,我單位是新聞機構,經常參加各種會議慶典,深人基層釆訪,更加離不開飯局宴會,所以飲酒也成為一種時尚、一項工作任務。當時,我還號召釆編人員學會飲酒,開玩笑地說,誰飲酒考核及格,發給飮酒「牌照」。我作為领導也以身作則,在飯局酒場沖鋒陷陣,大殺四方。妻子叫我戒酒,我說,不能戒酒,戒酒是戒朋友,戒友情,酒是知己,酒在人心,人在酒中。這輩子也不知飲了多少酒,醉了不知多少次,醉過後才知酒濃,最後覺得,只有酒才是我一生的至愛。
我愛飲酒,其實愛上的不是酒,而是端起酒杯的瞬間,將心事一點點融入酒中,喝下的不僅是酒,而是一點開心,一點傷感,一點回憶,一點哀愁,一些想念和一些無法公開對別人訴說的故事,把愉快的事情融入酒中。酒場也是人生。我在大陸飯局酒場馳騁多年,讓我認識了不少高層領導和各種有身份地位的人士。最有幸的是認識知名港商李灼文先生。李灼文熱心家鄉建設,曾捐巨資興建李譚更開中學和台山紡織廠、制衣廠等項目,受到省市县領導的接見。李灼文喜歡飲酒,我每次採訪他都以酒招待,以酒成禮,以酒成歡。雖然他是富豪港商,但平易待人,不擺大款,善交朋友。通過酒場多次接觸,大家把酒言歡,意氣相投,言行相依,于是,我們從興趣到相識,從相知到好友。他每次回鄉巡視紡織廠,指定我陪他食飯飲酒娛樂,而我每次赴香港考察旅遊,他親自熱情接待,安排住宿雅蘭酒店,用膳在福臨門,娛樂在中國城夜總會,享受貴賓生活的高級待遇。
有一年,李灼文選在廣州五星級白天鵝賓館設酒局,與當時廣州市市長黎子流、江門市常務副市長黃抗健舉行會談,商議建設家鄉大計,仿照三國演義的「桃園三結義」形式,舉酒暢談,他特邀我參加酒宴,採訪見證他們的友誼和盛舉。這是我在酒場上最驕傲、最高檔次、最榮耀的一件往事。
九十年代初,我要移民美國了,作為在酒場上結識的朋友,他真情流露,依依不捨,安慰我說,到美國後如果工作生活捱唔住就回來吧!他生意繁忙,百忙之中還專門在台山紡織廠膳堂設蛇宴為我全家移民餞行,我在香港等待起飛其間,又陪我全家飲茶食飯購物,還在香港警界邀請兩位督察保護我們安全。移民不久,我又收到他一封熱情洋溢、充滿期望的親筆信。次年,他不幸逝世,我非常悲痛,為哀悼他,親自回香港到他墳前拜䄞,懷念這位在我人生道路上給予過光彩的好朋友,他的恩澤今生今世銘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