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距离预设的出门时间很近的时候,决定下去取个包裹上来。那包裹说是在隔壁一栋的保安室里,就往那去。甚少做这种操作的,在存放箱的屏幕上敲了一串数字,提示好像是说要我输入的不是这个。看看手上的小屏幕,并没有另一串数字,有点不知所措,试着拨那个留存的号码。
一次,报是空号;两次,报是空号。看来远端的某个自己本以为或能帮上点的,靠不上,那就靠自己吧。也许,那包裹没有放进箱子,就搁在外面?就在外面找了一番又一番,跟自己相关的没见着,见着几件像是搁那有好一阵、无人认领的,有个塑料袋,里面装了条女裤,似是她妈妈的。
外面找不到自己的,就又回到柜子上的屏幕来。这会,那里显现的似另个输入窗口。自己再输入一次,先前输入的那串数字。一扇小门打开,取出来自己要取的那个纸箱。然后,顺带把那个塑料袋--没有任何寄收信息--一并拎走。走得有点带劲,不在于自己的那包裹,而在于那个塑料袋。
小小的得意,就这么着,歪打正着地解决了一桩公案。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妈妈买了一堆,结果发现那一堆之中唯独少了一条裤子。裤子也不值钱,只是因为单独一个包裹,就是没见着,当时找了又找,找不到。推测:应该没人会要顺走,估摸是被人误拿走了。从旁掂量这事,似没法。
那么,这次自己是如何会将那孤零零待在那的一个塑料袋里的裤子,辨识出来的呢?有好几个线索:其一、那裤子的整体模样,似那一批东西的其他衣物的风格;其另一、那裤子是女裤;其又一、那裤子上挂的吊牌上的商标,似那一批的其他衣物上的。说白了,起决定性作用的是那商标。
不是自己原本知道那个商标,而是她们当时在处理那批衣物之后,我清扫垃圾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又一个有那商标的吊牌。也许是在台面上,也许是在垃圾桶里,具体在哪见着的已经无从想起,但是当时见到所留存的印记还能想起,在再一次见到的时候,能够生出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取包裹的动作耽搁了一些时间。自己赶到预定地点的时间比预期的晚了一刻钟,这个是预先没有料到的。只是这情形真的出现了,自己给自己找理由一下,也就变得坦然:我是说在那个时间点的左右。虽然,按照往常的自己的习惯,就是那个时间点。这次往右偏了一刻钟,似也能接受。
因为这样的相见,本没有特别的安排,只是两个人见一见,无非是我想听对方的故事。才一坐下,自己才说出一句:这段时间,你们这行当,特别火。他就将了一军过来:你没发现,现在又回到了权贵年代?自己愣在那里,没能理解他说的这个“权贵”指的是啥,坐在对面的他看出来了。
解释一句:掌握资源的。有点明白了,其实还是不怎么明白。听他继续讲,他讲的在他看来肯定是很显明的,在我听来其实是很隐晦的。倒是他那个比喻让我觉到有趣:原来吧,不管怎样,人家在那里,你觉得不顺眼,可以扔鸡蛋;现在吧,有肉吃了,人家要你磕头,你会觉得有些不爽。
借用他这比喻,踢回去:你自己判断啦,想扔的时候,就去扔呗;想吃肉的时候,就去磕头呗。毫无疑问,这么说出只是打哈哈,他要面对的,他自己明白,我完全是外人。他背后的墙上有一幅字,是佛家的言语。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云里雾里地对答,事后而言,感觉就似两个和尚斗法。
一个是外来的云游者,一个是本地的住持者,好像说了些什么,好像什么也没说。事后想想,其实这样的见面,也就是这样的效果。在那个特定的时空,他真实地显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能够自在地从旁打量。相距上次见面过半年了,再次见到,自己的感觉是:有一些变了,有一些没变。
下午,听到了另个人讲的故事,就像是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的一个例举。说的是,以前他在某个特定的领域历练了很长一段,花费了很多功夫,最后只好退了出来,得出的结论是自己进入这个行当太早了,成了先浪。然后,这一次和别人谈合作,先前那段积淀派上了用场,得以发光。
这样的故事我不是听第一回。我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听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过往摔跤的经验,我们过往读过的文章,往往在很久以后,会莫名地帮到我们。想起来了,先前听到的是一个人这么讲的:我时常会发现,自己五年前翻过的书,在现在帮到了自己,让自己受到启发。
我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哈哈大笑。在笑过之后,我会隐约地觉到,早上自己认出那条裤子来,与这个多少有些类似:在很多的时候,我们会倾向于眼下的事功,想短时间看到付出与回报的关联。在大多的时候,我们看不到这关联,因那座桥有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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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2月0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