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冬天从来没有雪,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拥有着明媚阳光。它把自己完美的伪装成春,夏或秋,只有在偶尔飘来的云朵遮住太阳时,在不知从哪处角落迅疾掠过的一阵冷风里,人们才恍然发觉身处冬日里。
记忆里浮现小时候,湖南的冬天。
大雪纷飞的日子是美好的,雪让整个世界变得洁白明亮,一切都亮晃晃的,映照着人们脸上挂满的笑容。笑着打雪仗堆雪人的孩子们,笑着跟在孩子们身后的父母们,笑着围坐在火堆前闲话家常的老人们,在火堆里散发出来的烤红薯和烤橘子的香味是我对雪天的记忆,我深爱这样的雪天。
但冬天更多的不是雪,而是刺骨的雨。
印象里,雨总是淅淅沥沥的下着,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整个世界沉浸在阴暗里,室内即便有不间断燃着的火炉,也依然阴冷潮湿得像一个发霉的地下冰窖。风在室外时而呜咽时而咆哮着,雨中间或夹杂着几片似雪非雪的白色薄片,还没来得及接触到地面,就融化成了水珠。到处都湿答答,黏糊糊的,路面上混着污渍,泥土,融化到一半的碎冰,一片泥泞,像未完工的水泥,在车辆驶过的时候四处飞溅开来。
那时我上中学,学校离家不远也不近。每天撑着伞,艰难的在一地冰泥里一步一步前行,无论穿的有多厚,裹得有多紧,都完全无济于事。一阵风吹来,深入骨髓的刺骨寒冰会完全无视堆在表面厚厚的羽绒服,毛衣,秋衣,彻底带走身体所产生的所有热量,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可以感受到风在皮肤表面轻轻拂过的真实触感。 我想,在南方的冬天里,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和一个一丝不挂的人,本质上是并没有什么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