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玲珑醒得比较早,她还记得昨天夜晚与紫言在别人家的房顶喝酒,没喝多少便醉了,下来的时候好像还踩坏几片瓦,暗自希望主人家不要责怪。
起床出房间,紫言似乎是还在睡觉,玲珑便不去吵他了。
同福酒家不供应早餐,玲珑只能出去买早餐。找了一个卖早餐的摊位,要了一份芝麻团子,一份煎夹子,正想去旁边粥铺买份白粥时,旁边有人跟她要了同样的东西。
但见那人身穿一身青褐色劲装袍,腰间一条锦绣鸦青带,挂一口刀,脚下黑色金丝靴。
“柳慕深??!!如是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她没事吧?”玲珑急切地问道。
旁边买早点的男子正是柳慕深,他看到玲珑先是一愣,又微微一笑,说道:“玲珑姑娘放心,如是没事。”
“没事个屁,快带我去见如是。你知不知道江湖无情,江湖无义?”玲珑说完这话,心里突然觉得:“诶,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啊?”
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了,其实这句话是他们在岭山除贼,又被赵功陷害后,紫言告诉她的。
玲珑拉着柳慕深就往城门走,柳慕深看她走错方向了,便挣开她说道:“方向错了,是南门,在这边。”
两人路过昨天玲珑喝甘菊茶的饭馆,玲珑想起来紫言还在同福酒家,她进店问掌柜的借了纸、笔,给紫言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有急事,先行一步,让他去临州应府找她。
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麻烦他派人送信去同福酒家给紫言。
玲珑跟着柳慕深出了城,又行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小屋前。推门进去,只见应如是正在缝衣服,叫了一声:“如是姐姐!”
“玲珑?!你怎么来了?”
玲珑不回答,走近端详应如是的脸,又拉着她的手查看,见柳慕深也进来便斥责道:“如是姐姐都瘦了,手指也受伤,你怎么照顾?!”
柳慕深有点尴尬和内疚,无言以对,应如是说道:“不怪柳郎,都是我要他这么做的。柳郎,你去外面看看木柴够不够用。”
显然,这是属于姐妹之间的话题,柳慕深点点头识趣地出去了。
“柳郎??你们两个……”
“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了。”应如是回答道。
“为什么不回应府?”
“我还回去干什么?爹去了,二娘也去了。”
“还有我啊,你把应家丢给我就不管了吗?”
“玲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你们不管不顾,忍受得了清苦,将来有孩子怎么办?不会想让孩子跟着你们一起吃苦吧?应家那么多产业,你却跟柳慕深躲起来吃苦,怎么想的嘛?!”
“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说出来怕是你都不信,一时间考虑不了太多。”
“你没有时间考虑,柳慕深也不考虑一下你们的未来,他是蠢蛋吗?”
“你别这么说他。”
应如是已然有些时日不见玲珑,这次一见感觉玲珑成熟了好多,说起话来越来越像吕夫人了。
“为什么不能说?作为夫君,甘心让自己的夫人过苦日子,你还护着他!我只知道紫言已经够不靠谱的了,如今看来柳慕深更是不靠谱!!”玲珑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你听我说完就能理解了,说起来紫言是谁?”
“呃,没事,不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先说这几天你们遇到了什么?”
应如是说起她和柳慕深的经历,先离开应府去百晓阁买情报,又去杀信行禅师,之后柳慕深找毒王、宇文琳暗算无相和尚,而后逃避六扇门追捕途中杀了毒王,再后来林震一来试探他们的真爱。
听得玲珑心惊胆战的,应如是手无缚鸡之力,初入江湖却屡次深陷险境,她更是下定决心要带应如是回应府。
“怪不得,如是姐姐你变了好多,原来这些天你过得如此辛苦!”
“辛苦倒是没多辛苦,你呢?我感觉你也变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有几分姑姑的样子。这些日子不见,你是不是也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事?”
“我跟娘比可是差远了,不过说起来,我的经历确实比如是姐姐的精彩一些。不过还是先吃早点好了,边吃边聊。”
叫柳慕深进来一起吃早餐,玲珑从去见吴起老掌柜说起,紧接着方子舟、紫言夜闯应府,又带着紫言去岭南,路上被双剑门的人寻仇,经过葛家镇抓淫贼,到了岭南帮助官军除害,险些被赵功陷害,再后来遇上了盛天,帮他去找灵狐,顺便去了天山雪域派,紫言和雪域派掌门居然是旧友。
再后来到了燕尾镇,帮助一个唱曲儿的女子讨回公道,最后就到汴州城了,本来逛庙会逛的好好的,紫言这个家伙无聊至极,四处跑去拉仇恨,说他几句,他竟然还生气了。
在玲珑坚持下,应如是答应回应府,她想让玲珑叫上紫言一起回应府,反正紫言似乎也没去处,而且他又救了玲珑很多次。玲珑说给他留了书信,就不用去找他,他愿意来自然会过来。
紫言起来时接近中午,准备去吃东西,摸摸身上发现钱袋没了,可能是昨天夜晚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掉在房顶上。
下楼来看见伙计们正在打扫卫生,就对一个伙计说道:“给我随便炒两个菜,来坛杜康酒。”
伙计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啊,这位客官,现在没有什么吃食,咱们这儿不提供早点。”
这会儿的时间其实已经接近中午了,但是还没到大厨的工作时间。
同福酒家大门开着,进门就是一排排桌椅,往前走就是柜台,柜台右边是楼梯,二楼分做两半,一半地方是客房,另一半也摆好了桌椅,但要比一楼的材质好的多。
楼梯再往右是一道门挂着一个粗布帘子通向后院,后院有厨房,有口水井,有几间房供店里工作的人住、有堆积杂物的仓库,还有马棚。
“这是什么道理?你们掌柜的呢?”紫言不满地问道。
“哟哟,是谁惹我们的大贵客不开心了?”女掌柜从后面走出来笑着说道。
“掌柜的,你昨天可是说了,赢了你设的比赛,可是住店吃饭三天费用全免,今天才第二天,你就不给我饭吃了。”紫言不满意地说道。
“瞧您说得的,哪能让您饿着,厨子还没上工。您要是等不及啊,我给您炒俩儿菜,就怕您嫌弃我的手艺。”女掌柜的笑吟吟地回答道。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名女子。紫言当即说道:“掌柜的亲自下厨给我做菜的,再难吃我也不会嫌弃的。”
“对了,这还有您一封信呢。”
女掌柜递了封信给紫言,他打开一看是玲珑写的,他仔细看了看,就只有一封信。
顿时郁闷了,心道:“好歹给我留个几千两银子啊!”
此刻,自己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紫言正郁闷呢,黄林带着几个泼皮过来了,问女掌柜道:“在你这里住店的客人里有个婆娘,穿着淡青劲装袍,头上绿冠,细金抹额,腰里挎剑,她在哪?”
女掌柜知道他说的是玲珑,但看黄林来者不善就说道:“客人太多,哪能都记得住?实在是想不起来,您说的这位姑娘有没有在这里住过。”
黄林哪能善罢甘休,当场横了起来,高声叫嚷道:“我看你这破店是不想开了!!东西南北一条街,你打听打听谁是爹!!想糊弄老子,门儿也没有!今儿你要不把人交出来,哼哼哼!!”
说罢,伸出右手就要抓女掌柜的衣领,紫言抓住黄林的手腕轻轻扭了半圈,黄林顿时捂着手腕蹲在地上惨叫了起来。
一个泼皮抢了一个酒壶递给黄林,黄林左手抓过酒壶往自己的脑袋上一砸,直直地躺地上了,不偏不倚正堵着大门。
其他的泼皮一起扯着嗓门大声喊道:“打人啦,打死人啦!”直引得街上路过的行人纷纷过来围观。
人越来越多,黄林指着流血脑袋说道:“看到没有,见红了!不赔两千两银子,你的店别想开了。”
紫言一把拎起躺在地上的黄林,稍稍运功,黄林觉得一道阴冷之气顺着紫言的手冲进自己的身体。
这股气快速沉寂在丹田,片刻间爆发,黄林感到似乎是有人拿把冰刀在剜自己的小腹,从里往外剜,阴冷疼麻,痛苦难忍。
紫言对女掌柜说道:“这几个人我来解决,你去厨房忙吧!”
女掌柜看到紫言信心满满,便应声而去。
再看黄林,只见他脑门青筋暴胀,汗如雨下,紫言搜了搜他身,搜出了十几两银子,不甚开心地把他丢在地上。
不等众泼皮反应过来,紫言先冲上去,挨个揍一顿,然后把他们身上的钱都搜刮出来。而这会儿,黄林实在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泼皮们也叫苦不迭,当了好多年无赖了,结果碰上一个更无耻的无赖,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地抢无赖的钱,太狠了!!简直是没有人性!!
还是老话说的好,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总共这些人身上也就几十两,紫谚看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心想道:“不知道当铺收不收旧衣服?”
同福酒家门外来了一个胖子,头戴镶玉金丝冠,身穿宽袖圆领金钱袍,腰系一条金丝嵌玉带,足上一对深绿金边朝阳靴。
此人正是夏侯武,他挤进来一看黄林倒地上,还以为他已经碰瓷成功了,就说道:“我就知道黄哥出马,一个顶俩。”
可是他走到门口仔细一看,黄林已经疼得翻白眼了,店里一个人正在扒黄林手下人的衣服。
如果是扒女人衣服,夏侯武还能理解,流氓行为嘛,但扒男人衣服,还扒得是一群男人的衣服,这,这,这必定是个变态啊!!
不过毕竟是男人嘛,变态一点也似乎没什么错?
他心道:“反正他也不认识我,我只要假装不认识黄林他们,假装什么看不见,快点走就行了。”
可惜好巧不巧,一个泼皮看见夏侯武喊了声:“武爷救命呀!”
紫言一扭头问夏侯武:“你认识他们?”
夏侯武反应也快,他明白眼前的人要比昨天那名女子厉害百倍,赶紧说道:“不,不……不认识,我是路过的。没事,您忙您的,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发现双脚离地了,紫言已经把他拎了起来。
夏侯武的判断是对的,玲珑生气可能只会揍他一顿,紫言生气了可是会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