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夜里不安分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到,好在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慢慢的海军也就不去管了。岁月已经开满了白色的花朵,从山梁上蔓延着向着谷底开去。暮色里又来了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鸟,从山顶或者是遥远的天边飞来,也聚在了谷底。像是天白云把我们头顶的天空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送到了山谷里来。
羊在山谷里穿行着,在那些白色的花朵下。青草长得正好,四叔于是约了海军,摘白花去。
我本来就很喜欢这些事儿,听着四叔与海军的话,也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去,可就在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听到了小白的叫声,从我们茅屋后面的山顶里传来。
我立刻就打住了要跟着他们去的脚步。
“走啊,你不去了?”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四叔还觉得很奇怪。
“你们先去,我等会儿去找你们。”我随便敷衍着四叔,他本来也没那么想着带我一起,用他的话说,很多时候去山里我就是个累赘。四叔背着篮子就出发了,等他一消失在草丛里,我就向着我经常吹哨子的那块大石头跑去。
我边跑边看着小白,它像是看到了在地上奔跑的我,飞得离我越来越近了,只是它已经停止了鸣叫,像是担心除了我之外的人会发现它一样。
我很快站在了石头上,拿出哨子吹了起来。小白听到哨子声立刻从很高的天空斜着飞下来,它飞过那些白色的花朵,穿过了远处的峡谷,向着我飞来。然后蹲在了石头边的树枝上,它已经和我熟悉了起来,再没有了以前的边界感,我同样从茅屋里拿了点肉给小白,它吃得比以前快了许多,也没有了之前的警惕了。
只是我很快就发现,小白似乎没有以前的定力了,它蹲在树枝上似乎很焦急的样子,而且总是不停地展开翅膀想飞走的样子。
王家两兄弟在离我们很远的山坡上,他们也在放着他们的羊,从我站的地方看去,他们的羊似乎又增加了许多,密密麻麻地爬在山坡上,偶尔从风里传来他们两兄弟还有铃铛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也有时会听到他们砍树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我想他们可能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了。我有时也会羡慕他们,能发现山里这么多的宝贝。海军家的羊在我的左手边,山梁上到处都是白花,羊就在那些白花底下悠闲地吃着草,叮叮当当地摇着铃铛,有时一阵风吹过,花香就会飘进我的鼻子里来。而我家的羊则是在我右手边的山谷里,我只能听到铃铛声还有时不时小羊崽的叫声。
我观察也认真听着身边的一切,可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或者是危险。
“怎么啦,小白?”我于是转过身安慰小白。可它还是很焦躁的样子。
不断展开翅膀,向着我正前方的山谷伸着脖子。那也是十三茅屋的正前方,那天的十三不知道去了那里,茅屋里没有动静山谷里也听不到他的一点点声音。
可忽然的我就听到了追风的嘶鸣声,在离我不远处的山谷里,在十三茅屋的后面。小白正看着那个方向。
小白展开翅膀飞了,向着追风嘶鸣的方向飞去,我于是从石头上跳下来,跑到路上也向着山谷跑去,小白在我的头顶盘旋着。
没一会我就跑到了十三茅屋那里,那里早之前被砍过的地里又长了一种树,一丛一丛的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丛,它们很茂盛的叶子把原本的黄土地遮盖得很好,就在这些树的底下又长出了许多青草,我慢慢地向着追风嘶鸣的地方走去。
原本我以为是追风又和螳螂闹起来了,或者是追风遇到了十三的牛,再或者是追风不由自主地在春风里奔腾起来了。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那些树底下我看到了一头鹿,一头全身洁白的鹿。
我呆住了,因为那是只有爷爷和十三的故事里才有的动物,想不到我居然见到了。我虽然第一次见到,可我一眼就确定它就是鹿,因为它和爷爷他们形容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特别是头顶那分着岔的角,除了鹿还有什么动物长这样呢。
我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我慢慢地在一丛树后面蹲了下来,我看着那头鹿跟着追风,穿梭在那片绿色的树丛里。
我头顶的小白还在,它又开始鸣叫了,响彻云霄。我想不明白到底它是怎么知道鹿的到来的,又或者只是刚好巧合,可我确实是跟着它发现了突然出现在山谷里的鹿。
追风和鹿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平静了很多,它停止了嘶鸣在鹿的前面慢慢地走着,有时它们会被树丛遮住,有时刚好能看到鹿的头,它和麂子有些像可要大得许多,特别是它的角完全吸引了我的目光。
有时鹿的头刚好遮住了追风的头,看着就像是白马的头上长出了角来,我就奇怪的想或者很快追风的身上就会长出翅膀来,然后就跃出山谷飞了起来。只是很快它们又会拉开了距离,很多时候都是追风在前面走,鹿在后面跟着。
小白又在空中鸣叫,我有点担心它会吓走了鹿,想着它能赶紧飞走了,可它似乎没有飞走的意思,叫得离我越来越近,后来干脆俯冲下来落到我边上的树枝上,我很不理解的看着它,我都躲得如此隐蔽了,它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好在它落下去后很快就安静了,只是不停地打量着我,然后时不时也盯着追风看。我那会看鹿看得入了迷也来不及理它,好在那时我们之间关系已经很好,它也不吃醋就静静地蹲着。
只是鹿的警惕性还是异常的高,听到小白落下来的声音,它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会,接着就向着沟里走了进去。马是很少会到沟里去的,可让我诧异的是随着鹿向着沟里走去,追风也跟着去了。我不敢在向它们靠近,站了起来,只能远远的看着,希望能再看到鹿的出现,可最终它都没有再出现。
直到那会,我才明白海军为什么会觉得追风在夜里不安静,我想就是因为这头鹿的原因,或者它已经来了很久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转过身看着小白,它伸出爪子在我手上抓了抓,展开翅膀就飞走了,这次它向着河对岸飞去,和以往不一样我不再担心它的离去,因为我已经确定,只要我想让它出现的时候,它一定还会出现的。
我回了茅屋,可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起我见到了鹿的事,可心里又忐忑不安,我担心王家两兄弟会发现山谷里有鹿的事,如果他们发现了肯定难逃一死。该怎么办呢,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