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放假后有时间了,我想保姆不容易,虽然一月份还少五六天才能干够,但也不用计较,反正我在家,可以照顾妈妈,就让她早早回家,顺便带了点年货。她当时好像很感激的样子,还推脱着不肯拿全工资。我一番好言安慰,说不用算那么清楚,心里还想着这可是惺惺想惜,伯乐遇到千里马,李隆基遇到杨玉环,好主家巧遇好保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万里我追寻到你,人海中擦肩而过火花四溅……总之,我像关爱心疼妈妈一样关爱心疼着这个今年年龄有点大的保姆阿姨。
我说,你回去好好收拾家准备东西和家人过个年,反正我有一个月假期,这个月内你爱休息多少天都可以,工资不用担心,该是多少还是多少。
之前,妹妹担心自己顾不上,就问过她,可不可以在我家过年照顾妈妈。她说自己已经有十年没回家过年了,过年不回家是常态,意思是完全可以。我仗着自己工作有规律,过年也想亲自照顾妈妈的饮食起居,和妈妈躺一张床上,陪她说说话,就大包大揽,既给保姆放了假,又没麻烦姐姐妹妹,自己照顾妈妈。
保姆阿姨和我推让一番,把工资揣兜里,又看了看准备好的让她带的大米水果,说,放着你们家用吧!我说不用,一点点心意,你不要嫌少。她长长叹口气说,不嫌少吧……现在想起来,她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吞吞吐吐的样子,分明是有心事没说。但当时我只沉浸在自己英雄豪胆心地善良博爱无私的明朗清澈的一片蔚蓝的天空中,把天边飘过的隐隐约约的一丝忧虑的乌云忽略了。
腊月二十六,妹妹接妈妈回家,我接婆婆欢聚。初一,保姆没打电话,这很正常,过年么;初二,我们一家带着婆婆在大姑姐家聚餐,也没收到保姆任何消息;初三,妹妹姐姐侄儿侄女大大小小一家人和妈妈在我家欢聚。妹夫问保姆啥时候来。我说,没说定呀,让人家休息两天吧,大过年的,谁家都要合家欢聚。妹夫说,可以问问么,我们好安排。我想了想,就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半天没人接。过了一会儿,有人视频,一看是保姆。接通后她问我打电话来,有啥事?我一听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但也没多想,问,过年好啊,什么时候能来。她拉长了声音“嗯——”然后叫我的名字说,再去的话得加钱呀!
不知怎的,之前所有的疑虑不快和被算计的感觉一下子全都明朗起来,一阵反感涌上心头,我觉得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崩起来,声音冷冷地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阿姨,我不加工资,你看看,能来就来,不能来你再找,这个事两厢情愿,强迫不得的。
我说得心平气和,语气平缓,声音不大但非常坚定。
挂了电话,姐妹仨开会,我和腊月二十八才到家腊月初十(后天)就走的小女儿亲热几天;妹妹因为儿子才结婚,第一年有许多亲戚要应酬;所以妈妈暂且由姐姐接回家。
如果姐姐身体允许的话,我们准备上班的时候让没工作的姐姐多照看,我们抽时间帮衬着,经济上尽我们所能弥补姐姐。
昨天一楼阿姨打来电话,说保姆和她联系了,要涨二百就再来。
涨二百,不多。但是不知为何,我心里很不舒服——是要挟我吗?
算了,自己的妈妈,何苦交给外人呢?
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提什么要求的时候,得务必想一想,考虑清楚,看这话说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自己能承担得了吗?
不要把别人的善良当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