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年关,我开车送自弟弟处归来的父母回乡,有幸得以一睹田园风光。
随着道路两边村落的渐渐增多,我知道那魂牵梦萦的故乡也迫在眉睫了。过了邻村的小桥,远远地便望见了通往村头的那条乡村小公路。尽管这条路又弯又窄,几乎仅容一辆车通过,可我知道它凝聚了祖祖辈辈父老乡亲的心血与汗水。
这样想着的时候,思绪不免又飘回了三十年前,那时的它还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土路,尽管总令我们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可它载满了我整个学生时代所有的快乐与忧愁。
那时候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假期归乡,初进村头时看到的那抹淡淡炊烟。缕缕青烟凝聚在一起慢慢飘向空中,越飘越高,越飘越远,开始越变越淡,然后各自散开,又渐渐融入云端,那样轻,那样美,这便是我心中最美的故乡了!虽然那时并不懂何谓乡愁,但出于这份喜欢,还是特意做了两首诗来纪念。那时,我常在想,我的未来在哪里,我的梦想又在何方?是否也如这炊烟终将离故乡越来越远?
后来,步入高中,走向大学,梦中的故乡也在这岁月的流逝中与我渐行渐远。我渐渐习惯了都市的生活,再回故乡时,突然觉得它不再那么美好,手机没有信号,wife连接不上,所卖商品大多都是山寨……我开始变得越来越挑剔,恨不得赶紧跳出这穷乡僻壤,开启我新的天地。
于是,我来到这钢筋水泥的城市去追逐我所谓的梦想,可闲暇之余又总会不争气地忆起那梦中的故乡。想来人果真是卑贱的动物呵,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失去了却又总想得到。
人到中年或许对世间之事开始慢慢转变眼光,今天,当我鼓起勇气,重寻记忆中的故乡,却突然发现,它早已在我这些年的忽略中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不会的,我那魂牵梦萦的故乡啊,它又怎舍得弃我而去?这条路,这棵树,这房屋,分明就是我记忆中的,可怎么就再也回不去了呢?我疯了似的把车开到地头,蹲下身去抚摸那嫩嫩的泛着绿色的麦苗,捧起一把故乡的土闻了又闻,可怎么就不是那个味道了呢?
母亲见我如此疯傻,还以为我不开心,便指着远处对我说道:“那里是我们村今年刚刚开发的旅游项目,万亩花海,明年夏天可以带上孩子、朋友过来看看!”、“这边是镇上刚刚投资兴建的滑雪场,有空的时候来玩玩也不错……!”母亲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却再也听不进去,泪眼朦胧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村头那抹淡淡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