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顺水推舟计

夏宸斯走进火丹殿前，听见一声高喊：“前太子夏宸斯到。”

夏宸斯心里不由得“扑通”一声，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吗？怎么喊的不是太子，而是前太子？怎么会多了一个前字出来？夏宸斯不由得心口发凉，朝着那个发声的太监一脚踢过去。

“大胆奴才，你喊的什么？怎么会多喊了一个字？”

那小太监在地上滚了滚，缩着脖子看向跟着夏宸斯身后的石云，吞吞吐吐的说：“没喊错。”

“没喊错？”

夏宸斯气得上去又是一脚。

石云拦住他，笑嘻嘻说：“他是没喊错，现在的太子爷在那儿。”

石云的手一指，指向站在最前面的三皇子夏霁雪。

“圣上正要颁旨，册封新后。新帝后是原来的庄哲娘娘，庄哲娘娘立后，自然三皇子就是嫡子，是理所当然的新太子。”

夏宸斯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差一点栽倒。

夏韶君已经在上面威严地发声。

“宸斯，你究竟每天在忙什么？上个朝拖到这个时候，你是让朕的朝会，等你来了再开始吗？还不快点上前。”

夏宸斯摇摇晃晃，昏昏沉沉走进大殿，看见舅舅面如土灰站在一旁，不知不觉走过去站在了旁边。

夏韶君对下面说：“刚才朕和太后已经说了，大夏国不能一直让中宫虚位，庄哲贵妃贤良恭淑、端庄淳厚、又为朕产下一儿一女，现册封为景睿文贤淑德皇后，嫡子夏霁雪立为太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面还有几件事。

第一件就是前太子夏宸斯，夏宸斯是长皇子，这些年庸庸碌碌毫无建树，却也无甚大过，去太子位，册封为南越郡王，择日去越郡吧。越郡靠近南疆，这些时日边疆颇不安宁，叶家军常驻在那里，你倒可去军中历练一番，或许对你是好事。”

下面闪出了吏部尚书公羊豪大声道：“圣上，臣有本要奏。”

夏韶君有些不高兴了，冷冷说：“吏部有何要事？”

“启禀圣上，废长立幼乃是历朝历代大忌。时才圣上亦言太子本无大过，惟碌碌无建树而已，岂能因其无功而废其位？今日册封新后，不如将太子一事暂且搁置，再于两位皇子建功立业的公平机会，若是哪一位，可以用功绩说服悠悠众口，便是太子最佳人选。”

公羊豪滔滔不绝一番议论，到让满朝文武默默不作声了，就连夏韶君也一时没用话驳斥他。

这让满头大汗的莫怀仁，大大送了一口气，再看夏宸斯好事浑浑噩噩的样子，似乎没用回过神来。这个晴天霹雳实在太大了，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处境越郡岌岌可危。

这个公羊豪是个耿直之人，在朝堂上做官清廉不贪不没也不喜结党营私，素来鹤立鸡群、我行我素。他倒和太子党没有半点关系，纯粹就因为夏韶君突然之间要借着册立新后，罢黜太子感觉不妥，才提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来。

说明白一点，就是废旧太子不立新太子，给大家一个缓冲。再把夏韶君封一个郡王，改成封两个郡王，把两个皇子一起弄到外面去建功立业，谁功劳大，再弄回来做太子。倒也不失一个办法，于是一干君臣都保持了沉默。

这事要想好了再说，搞不好就得罪人。其中最大一个关键人物，就是三皇子夏霁雪自己的态度。原太子夏宸斯肯定是没戏了，无论怎么做，现在的太子位必然保不住。

夏宸斯心里已经了然，母妃那里东窗事发了。现在不过给个面子，没用直接治罪。因为没用治母妃的罪，所以不好正面罢黜自己的太子，才想出一招先立后的法子。新后一立，嫡庶立辩，立嫡子为太子，顺理成章。

折腾到现在夏宸斯终于清醒了，他明白这个吏部尚书算是给自己帮了一个大忙。只要拖过去几天，父皇就再也顾不上这些事儿了。到时候自己出来收拾残局便是天大的功绩，这个太子位，自然就回到了自己头上。不过事到如今，也正好看看这个整天装病秧子的夏霁雪会怎么办了？

夏宸斯想明白了居然率先站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这些年的确碌碌无为，毫无建树，由违父皇圣意，儿臣知罪。甘愿让出太子位，领越郡去军前效力，为国建功，已报国恩。只是不知三皇子可愿意像儿臣一般？”

夏宸斯站出来一说话，一批平日得了他好处的大臣纷纷出来表态了。

“太子深明大义。臣附议。”

“太子顾全大局。臣附议。”

……

稀里哗啦居然有近半数的大臣站出来。

夏韶君不由得皱起眉，看起来自己这个大儿子不简单，平日没用少下功夫，这废立之事今天还真不能轻易做下去。倒不如顺水推舟，同意公羊豪的建议，今日废太子而不立，改立两个郡王，让霁雪和宸斯都出去历练几年。

最近自己身体不好，也正好可以闭关一段时间修复身体，只不过这样一来，原来打算让新太子霁雪监国的计划就泡汤了。夏韶君不由感觉一阵头痛，这事实在难办啊。

夏霁雪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也站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愿意接受皇兄的挑战。既然父皇已将皇兄封为南越郡王，请父皇将更为荒僻的凉郡交给儿臣去治理。儿臣愿立下军令状，三年之内改变那里的模样。”

夏霁雪这一番话让满朝文武眼前一亮，眼睛齐刷刷望过去。没有人相信这番话，是一个从小被看作病秧子的三皇子说出来的。

这个凉郡其实与越郡也算相邻，一个地处大夏国最南，一个在最西。大夏国的百姓习惯把越郡称之为南越郡，把凉郡称之为西凉郡。这两个郡分别靠近楚月国和陀罗国，是大夏国重要的南疆和西疆。

最近这些年战事频繁，两个郡都是一片民不聊生，是大夏国最穷的郡县。不过越郡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凉郡山高土薄物产稀缺，比较起来凉郡更是贫困，算是大夏国最贫寒的地方。

现在三皇子公然主动要去领凉郡牧，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没人想到，这是夏霁雪，早就和叶星河商量过的重大战略方针。这次回来的叶星河完全不同与往日，有着超前意识和思想的叶星河，一眼看到了大夏国的弊端。也看出了朝堂巨变在即，料定早晚会有新后册立和改废太子一事。

只是自古废长立幼，的确会引发朝局震荡，而夏霁雪久居深宫并无寸功，实在难以服众。正如公羊豪所言，现太子不过是碌碌无为，毫无建树，却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有过，废黜的理由极不充分。这样直接废长立幼，对夏霁雪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如找机会先领封地，去自己封地做出一番功绩来，反而进退有余，退有根基，进有依据。凉郡看似荒芜，靠近西疆，却可以大有作为。因为叶星河在那里作战时，对当地各种情况做过周密勘察，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在凉郡的西凉山下，有两条巨大的矿脉，一条是炎玉矿，另一条是紫铜矿。两条山脉都是从陀罗国境内蜿蜒而来，其中大约三分之一在境外的陀罗国，三分之二在大夏国境内。这就是叶星河可以与燕司筠的罗纳族，达成协议的根本原因。叶星河同意两国共同开发，大夏国出财力，陀罗国出人力，由大夏国派人统一管理。

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夏霁雪顺水推舟，提出由自己到西凉郡做凉郡王。这样凉郡就是夏霁雪的封地，治理凉郡功在国家，立在百姓，可谓千秋彪炳的大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