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阿姆斯特丹艺术学院博物馆学系研究生部主任彼得·冯·门施曾经说过,或许在21世纪,(博物馆)这个领域中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筹集更多资金或是发现更多古董,甚至也不是招揽更多的参观者,而是敢于直面博物馆领域复杂性的勇气。
随着社会的发展,涌现出很多新学科、新行业甚至新的组织形式,它们不断地增加着社会的多元化和多样性,甚至深刻地改变着社会规律和规则。对于博物馆内部工作来说,各种新技术、新手段的采用简化了日常工作,提高了运转效率;而博物馆的观众也会利用这些新技术、新手段,为博物馆带来机遇和挑战。
在媒体宣传中,博物馆很喜欢使用“文化盛宴”、“文化大餐”来形容博物馆的展览和教育活动,那么我们不但要接待单独的“食客”,也要接待十几人乃至几十人的团体,甚至会有年轻人前来聚会,这就不单单是“饮食”,而且还含有社交的意味了。那么博物馆会面对这种聚会么?
(2011年)8月13日,在新浪微博中对博物馆感兴趣的网友们,就在首都博物馆进行了这样的一次聚会。大家采取微博联系的方式,参观了刚刚在首都博物馆开幕的“回望大明:走近万历朝”展览。参加者有作家、IT工作者、民间学人、媒体工作者、其他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等等,他们对传统文化遗产兴趣较高,部分人拥有一定的学术能力和鉴赏能力。大家在观展时,对展览内容颇有研究的网友还对展览进行了学术评论。
之所以说这次活动具有特殊的意味,首先在于活动的联系组织方式采取了微博手段,十分新颖。在微博上,由于用户获取信息的偏好和指向性,最终具有相同爱好的人都会发生联系。此次活动表明,网络中爱好传统文化和博物馆的人已经形成一定规模并互相之间存在密切的交流。
其次,参与者与一般观众相比,具有一定的学术偏好,甚至其中还有对展览内容卓有研究的非文博工作者。他们对博物馆和展览的要求有别于一般观众,而更关注展览的学术价值和意义。此外,活动中还存在着广泛的学术交流和讨论行为。可以想象的是,当活动结束后其影响将广泛持续,并在别的领域发酵出积极效应。
时值今日,随着社会发展和通讯进步,博物馆观众在接受博物馆以博物馆之友等方式的组织之外,逐渐按照自身的兴趣发展出了自组织。同时,随着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信息公开与传播,研究材料的获取变得容易,民间学术也随之发展起来。可以说,博物馆的观众水准,在随着博物馆工作的进步而不断提高。而对于文化遗产的学习与交流,具有极强的实物依赖性,即观众对文化遗产的学习和民间研究,最终仍将会回到博物馆中、回到展览中来,这就为我们的博物馆工作提出了新的机遇和挑战。作为博物馆,应该如何面对具备一定学术水准的博物馆核心观众的参观、研讨、学习和交流?
博物馆应该重视对这一群体的培育与交流。一方面,这一群体的出现和发育,与博物馆工作的成绩、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成绩是分不开的,没有博物馆人对文化遗产的解读和推广,就不会诞生民间学术和核心观众,这也是新形势下博物馆文化向心力的一个表现;另一方面,博物馆自诩为公益性文化单位,有责任和义务满足观众的需求,应该看到民间学术和核心观众既是博物馆工作的成果,也是博物馆工作的有力支援甚至补充,一定程度上能够促使博物馆提升自身学术和工作水准。未来甚至可以考虑将这一群体的合适成员发展为博物馆的志愿工作人员,在研究和宣传领域更好地发挥作用。
当然,活动并非十全十美,在活动进程中,还是出现了一些不愉快的音符。8月17日,活动又在首博举行了第二次。与首次不同的是,首都博物馆的志愿者们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志愿者的参与加强了活动与博物馆的互动,第一次活动的遗憾得以有效避免,效果也得到了加强。
面对观众的自组织行为,博物馆完全可以以此为基础开展和观众的对话,或者以一个轻微的、尊重观众自主性的角度轻微介入,起到引导和扶持的作用。这种活动不但有益于活动者的学习,其活动也为当时在现场的普通观众营造出一种学术氛围,提供更多的难以解读出来的展览信息。笔者在参与全国一级博物馆评估的时候,得知评估的一个指标项为博物馆组织的教育活动的影响力评估,而博物馆核心观众自组织的参观活动,其效果和作用并不亚于馆方组织的活动,笔者也希望能将这种活动看作是一个博物馆水准的评价标准,并能在博物馆的目的和意义中实现自身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