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虞不与费金财合伙养牛后,还回去几次钱塘乡,专门到原来的费虞养鸡场,到费金财的小木屋陪费金财喝酒。
从道义上说,老虞觉得自己退出,让费金财一个人坚守,有点不地道,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亏亏赚赚中都过来了,现在自己一亏不起就当逃兵,是有点过意不去的。老虞和费金财没有过节、没有纠纷、没有红过脸。金钱最易试探人心,他们两人合作是愉快的。
然而人家高在上得为自己的女儿能否吃香喝辣着想,出面干涉要老虞退出,老虞不得不退啊。只好对不起这个差点有可能成为泰山大人的费金财了。
退出合作以后,老虞仍然有些想法,水电站每年有分红,怎么用分红,让它们生钱,那是让老虞烧脑的事。有经济头脑的人,很少会将钱存银行的。只有穷人才将钱存银行,然后银行收储起来贷给富人花。
老虞在鼎盛县财政局上班,深谙此理。所以会找钱是本事,会花钱,然后让花出去的钱产生更多的钱,那是更大的本事。花钱是永远没毕业的学问啊。
老虞还是想花钱的。高华通过吹了几次枕边风后,知道老虞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固执,还在伺机想投资其他,她就向父亲打报告,要高在上劝老虞别投资先了,消停十把年先吧。老虞就只好强忍住,不投资,每天省吃俭用地攒钱。
特别是费金财死后,老虞更像只被夹过的猫,见夹子就怕。费金财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人生很脆弱的,一点磕磕碰碰就会让人受伤不起,像费金财,去年还豪情万丈,雄心可教苍天矮的办养牛场,第二年就命赴黄泉。
你以为你是谁啊?曾国藩说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乃天命所定,并非人力可以强求啊。
有了这层觉悟的老虞老实了八年。
这八年里,不声不响,积累最丰厚的是老田。他调去了彩贝地区公安局去了。刚开始老田还犹豫不决,去还是不去,老田问阿虚,去不去得。他在鼎盛县城买了块地,正计划起房子。突然来这个机会,让他举棋不定。
阿虚说,地区的单位门大,以后发展肯定好过在鼎盛县,处级干部肯定有得你当的。你看矿里的子弟,人家在省直单位,都当厅级干部了。湖南人说的:竹排放到大河里,迟早会到太平洋。
老田又问了在省里当厅级干部的河滩矿发小。发小说,你还是去吧。你在乡里工作,认得一个乡的干部,你在县里工作,就认得县里的干部,你在地区工作,就能认得地区的人,接触的人层次不一样。既使上不了处级,以后退休了,回到鼎盛县,和一帮退休老头晒太阳,最起码吹牛都多点资本啊。老田觉得发小说得有理,这才决定上地区公安局去工作。
上到地区公安局后,单位集资建房,老田因为调得及时,意外的捞了一套房。
这八年,老虞除了生了双胞胎儿子外,就是当到鼎盛县财政局商粮贸股股长,然后也像他丈人高在上一样,带了个年轻的苗子小潘当徒弟。这个徒弟小潘二十年后居然也当上了鼎盛县财政局局长。
阿虚和老丘笑话过老虞,你家两代人都会培养财政局局长,为他人做嫁衣,自己却是股长退休。这是后话了。
老曾任了钱塘乡党委书记后,任满一届,调回鼎盛县粮食局当了局长,成了阿虚和老丘的顶头上司。
老曾当了粮食局局长后,对别人有架子,对阿虚和老丘却没架子。他知道阿虚和老丘这两个悠闲人闲散惯了,又是从小知根知底的矿子弟,他摆谱,阿虚他俩也当没看见的。所以,有闲空的时候,老曾也会约上老虞去丘吉尔俱乐部看看阿虚和老丘的作品。这两个闲人,近年外聘了外地师傅来经常指导佛像雕刻,技艺渐长,作品已经很有看头了。
看完了老丘他们的作品,老曾和老虞会留下来吃饭,四个人喝点小酒,感慨人事变迁。
他们会感叹起他们五人中,原先走得最慢的老田,居然是走得最远的,最会理财的,调到彩贝地区公安局后,现在居然又把原来在鼎盛县买的地皮起了房,而且租出去收租金了。
这么一比较,人往往就生了得失心,就有了落差、压力和紧迫感,特别是生双胞胎儿子的老虞,更加不淡定。其他的四个矿子弟都是只生一个,而他却两个儿子,意味着很多财富要备双份啊。五个矿子弟,就老虞最穷,压力最大,又数他最爱折腾。
老虞看到老田起了楼,坐收房租后,坐不住了。费金财死了,他的地皮起不了房,只好闲着。可他老虞的地皮不能一直闲置着啊,土能生金,得让它产生该有的经济效益。
老虞于是酝酿起盖楼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