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很少提起外婆,因为每次提起外婆,妈妈都会因为自责而哭,我知道失去妈妈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很理解她,但是我并不希望她过多沉浸于悲伤之中,影响身体健康。但是偶尔我会因为再也不能叫婆婆(小时候用叠词称呼外婆,之后就一直这样称呼了)这个词而感到失落,因为再也没有婆婆了。
这几年我偶尔会想起一些关于外婆的片段,我希望记下来,毕竟外婆现在只能存在于我们的脑海中,我不希望时间久了,会忘记外婆,因为她是一位对我非常关爱、对晚辈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老人,非常值得敬重。
前几天偶然想起一个这样的片段,就是在外婆家一楼的厅子里,外婆坐在小凳子上,用两根尼龙绳,在左大腿那里搓,把两根尼龙绳搓成一股,像小辫子一样,我坐在外婆的旁边的小席子上好奇地看着外婆搓,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要外婆让我试试,我忘了外婆说了什么,只记得她是笑着说的,然后我就乖乖地坐在那继续看外婆搓绳了,外婆懂好多东西,还会用野草煮水给我们治病,可惜没有传承下来。
小的时候经常住在外婆家,外婆每天除了去买菜,很少外出,有一天外婆出去了大半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还给我带了我喜欢吃的状元糕,那时候不懂,后来知道以前用红纸包着的状元糕,是有人过世的人家,准备给宾客的回礼。那天好像是我曾外祖父的丧礼,曾外祖父也是一位跟外婆一样慈祥的老人,我记得他曾蹒跚着带我去买零食。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承受着怎样的伤痛,这种伤痛子女不会理解,而且丈夫也不是一个贴心的人,而兄弟姐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也许外婆曾在晚上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悲伤而无人得知。有时候回想,我会很心痛外婆,因媒妁之言嫁给了外公,辛苦操持家务养育儿女,但是丈夫却不体贴,极少给予帮助。我曾经听外婆抱怨过几次外公,我知道外婆是有怨气的,她跟外公一直是不和的。妈妈经常说外婆的这一辈子,没多少开心的日子,他们那辈人太苦了,我真的希望人真的可以投胎,那么他们就可以投胎为10后、20后,当一个幸福的小孩。
我记得外婆曾经来过我家住过几天,那是仅有的一次,我不记得住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因为如果没什么事,外婆是不会丢下家里的家务事过来我家住的,她回去的那天,我还幼稚的绝食了晚餐,也可能我纯碎是不想吃饭,不爱吃饭这点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小的时候外婆经常喂我吃饭,最后还是妈妈让我跟外婆通了个电话我才吃饭,我刚学会打电话,就是往外婆家打,也只往外婆家打,外婆家的电话现在我还记得,尽管已经很久没拨过这个号码了。以前在旧家时,外婆经常大包小包过来探望我,每次来必会给我带点吃的,从来没漏过一次,后来我大了,也还是这样。我每次回外婆家,她也一定要给我买点吃的,就像我还是小时候那个经常缠着她去买零食的小丫头一样。外婆总是这样想着别人,从来不为自己,她越是这样舍己为人,我和妈妈现在回想以往,越是觉得愧疚。
写这些文字时,我是一边流泪一边写的,因为这些灵光闪烁的记忆里的幸福,也因为我对外婆的思念。这是一篇永远不会完结的文章,因为我会一直补充下去,把它填得满满的。
有时候看到小视频中孩子回家过年后外出工作,离开时父母站在家门口一直目送车子离开的身影,我就会想起外婆,因为我们每次从外婆家离开,外婆都会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其实,外婆是很孤独的,她跟外公的感情不好,孩子们又不跟她住一起,在家她连聊天的对象都没有,所以外婆很喜欢我们去她家,无论我多大了,每次我去外婆家,外婆都会像我小时候那样要给我买吃的,我记得小的时候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每天我都要外婆带我去小卖部买零食吃,每次外婆都会满足我,外婆从来都不会拒绝我的要求,所以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回外婆家。
我每次回外婆家,外婆都会要给我买东西吃,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住在外婆家时,每天都缠着外婆带我去小铺买糖果,有时候晚上就要睡觉了,因为我想吃糖果,外婆也会带我去买,她总是无条件满足我一切的要求。也可能是源于老人朴素的疼爱你就要给你吃的想法。反正有外婆在的外婆家,我们每次回去,外婆除了会给我做我喜欢吃的炒猪腰,和给妈妈和阿姨煮好绿豆糖水外,还会带我去买我想吃的小吃食,如果有哪次我没有要求去买吃的,外婆还会问很多遍我想吃什么,感觉外婆因为能满足我的嘴馋而感到愉快。我记得上初中后有一次回外婆家,外婆很高兴的送给我一个小轿车造型的玻璃摆件,里面是水和五颜六色的闪粉,晃动的时候里面的闪粉会浮起来,其实那个摆件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吸引力不大,但是我知道那是一个长期在一个不繁华小镇生活的老人能买到的最新奇的东西了,所以我当时表现得很喜欢,我知道这是外婆的心意,我知道按照她朴素的想法,送东西给外孙女她会感到很高兴。那个摆件在我的书桌上摆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搬家后弄丢了,现在我很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外婆送给我的礼物,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就像外婆走了之后,妈妈和阿姨回外公家再也没有人煮好午饭等她们一样,就像我们再也不说回外婆家,而是说回外公家一样,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