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山苦郎
有人说,人类历史上真正伟大而值得敬仰的精英人物,对待爱情的态度与践诺总是能启人以心智,堪作楷模的。而我对此定义却不知可否。
我们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马克思与燕妮的爱情历来都是以感天动地,脍炙人口的佳话而被世人所称颂的。
出身于一个普通市民家庭的马克思,在18岁时就与出身贵族的燕妮约定了终身。当时,出身于贵族世家的燕妮正值年华似锦的青春岁月。她在人们的心目中是被公认的特利尔最美丽的姑娘,并拥有“舞会皇后”的口碑。当地许多英俊的贵族青年为之而倾倒,前来求婚者不乏其人。燕妮在这样一个优越的前提下,能倾心并委身于马克思,按照当时当地的习俗来说,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燕妮对马克思的爱情是一往情深的。她曾在给马克思的信中这样写道:“你的形象在我面前是多么光辉灿烂,多么威武堂皇啊!我从内心里多么渴望着你能常在我的身旁。我的心啊,是如何满怀喜悦欢欣地为你跳动,我的心啊,是何等焦虑地在你走过的道路上跟随着你。……处处有我在陪伴着你,走在你的前头,也跟在你的后面。但愿我能把你要走的道路填平,扫清阻挡你前进的一切障碍” 。
燕妮是在同她的贵族亲戚们进行了十分折磨人的斗争,经过长达7年之久的苦恋之后,于1843年与马克思喜结良缘的。此后,他们在一起生活了38年。自始至终,燕妮都是作为一位忠实的妻子而相夫教子的。她不仅是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而且还是马克思的得力助手和出色的秘书。她是马克思著作的第一位读者。并对马克思著述中的许多重大事件和理论问题,都提出了很有见地的观点与见解,从而给马克思的理论研究与著述给予了不少有益的启迪。
当然,马克思对于燕妮的爱更是为世人所称颂的。这位写过《资本论》,把毕生精力都献给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伟人,因经常在外奔波、流亡而不能厮守在妻子身边的马克思,总是在他再忙的情况下也忘不了用他的生花妙笔向燕妮表达他的爱慕之情。马克思在英国曼彻斯特与恩格斯一同工作时,曾在写给燕妮的情书里如此深情地写道:
“我的亲爱的:
我又给你写信了,因为我孤独,因为我感到难过,我经常在心里和你交谈,但你根本不知道,既听不到也不能回答我。你的照片纵然照得不高明,但对我却极为有用,现在我才懂得,为什么“阴郁的圣母”,最丑陋的圣母像,能有狂热的崇拜者,甚至比一些优美的像有更多的崇拜者。无论如何,这些阴郁的圣母像中没有一张像你这张照片那样被吻过这么多次,被这样深情地看过并受到这样的崇拜;你这张照片即使不是阴郁的,至少也是郁闷的,它决不能反映你那可爱的、迷人的、“甜蜜的”,好像专供亲吻的面庞……你好像真地在我的面前,我衷心珍爱你,自顶至踵地吻你,跪倒在你的眼前,叹息着说:我爱你,夫人!……在这爱情上集中了我的所有精力和全部感情。我又一次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因为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热情。
“ 你会微笑,我的亲爱的,你会问,为什么我突然这样滔滔不绝?不过,我如能把你那温柔而纯洁的心紧贴在自己的心上,我就会默默无言,不作一声。我不能以唇吻你,只得求助于文字,以文字来传达亲吻……
“ 诚然,世间有许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丽。但是哪里还能找到一副容颜,它的每一个线条,甚至每一处皱纹,能引起我生命中的最强烈而美好的回忆?甚至我的无限的悲痛。我的无可挽回的损失,我都能从你的可爱的容颜中看出,而当我遍吻你那亲爱的面庞的时候,我也能克制这种悲痛。‘在她的拥抱中埋葬,因她的亲吻而复活。’这正是你的拥抱和亲吻。”
燕妮嫁给马克思以后,面对邪恶势力始终与马克思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为了资助马克思创办《新莱茵报》,燕妮毅然卖掉心爱的家具,典当了母亲给她陪嫁的银器。在这其间,燕妮还为了马克思的事业还曾被投入过监狱。
马克思与燕妮在经历流亡生活的种种艰辛中,生活非常困苦,而且一度濒于绝境。这使这对恩爱的夫妻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先后生了七个子女,其中就有四个在困苦中先后死去。马克思曾说过这样的话:“一周来,我已达到非常痛苦的地步:外衣进了当铺,我无法再出门;因为不让赊账,我不能再吃肉。”在这期间,马克思不仅已付不起房租,就连买报的便士都没有。他一直期待着他的女房东能将自己粗暴地赶走,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免交22英镑的房租。因为贫苦,马克思的女儿弗兰西斯卡出生一年便死了。燕妮的身体与精神源泉也因此迅速耗竭,而几乎到了发狂的程度。燕妮在随马克思一起流亡伦敦时,曾写信给她的好朋友约瑟夫·魏德迈说:“因为这里奶妈工钱太高,我尽管前胸后背都经常疼得厉害,但还是自己给自己孩子喂奶。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我身上吸去了那么多的悲伤和忧虑,所以他一直体弱多病,日日夜夜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他从出生以来,还没有一夜,能睡着二三个小时以上的。最近又加上剧烈的抽风,所以孩子终日在死亡线上挣扎。由于这些病痛,他拼命地吸奶,以致我的乳房都被吸伤裂口了;鲜血常常流进他那抖动的小嘴里。有一天,我正抱着他坐着,突然女房东来了,要我付给她五英镑的欠款,可是我们手头没有钱。于是来了两个法警,将我菲薄的家当(床铺衣物等),甚至连我那可怜孩子的摇篮以及比较好的玩具都查封了。他们威胁我说,两个钟头以后要把全部东西拿走。我只好同冻得发抖的孩子们睡光板了……”
我之所以用这么大的,几乎是繁琐的篇幅来叙述燕妮与马克思所历尽的艰辛,无外乎是想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马克思与燕妮的爱情理所当然地应该算作是爱情中的经典。然而,我在把这篇文章写到这里的时候,却不得不用上“然而”这个词。然而,马克思就在他贫困潦倒期间,在燕妮身居艰难困苦中,为他做出一个女人所能做到的最大的爱的奉献时,马克思却偷偷地爱上了他家的佣人琳蘅注。因此有人说,但就爱情维护而言,马克思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丈夫。在马克思与女佣发生了私情,并拥有了一个没有名分甚至没有任何地位的儿子这个事实上。无疑给马克思这位伟人的经典爱情留下了一个很难让普通人接受的污点。
据说,恩格斯有一天来到了马克思家里,看到马克思家里从来也没有过的尴尬气氛时非常吃惊。他询问其故,燕妮非常伤心地哭着对他述说了马克思对她爱情的背叛。恩格斯在突然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说,这不可能啊,马克思不会是这样的人。燕妮对恩格斯说,你看看琳蘅的肚子都大了。恩格斯立即在爽朗的笑声中对伤痛中的燕妮说,你说的是这个事啊,那可不马克思所为,那是我干的。燕妮在恩格斯一再坚定的确认下信以为真,终于破涕为笑。恩格斯以他的聪慧与善良,化解了马克思与燕妮之间的爱情危机,使燕妮与马克思濒临边缘的爱情得以维系与深化。在我把文章写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得不赞叹出一句题外的话来——恩格斯真的太伟大了!
这个被燕妮称为琳蘅的女子名叫海伦德穆特,出生于贫民家庭。她原本是燕妮娘家的佣人。因为勤快忠诚,在燕妮嫁与马克思之后,她也追随这对革命伴侣在欧洲各国奔波。因燕妮娘家人称海伦德穆特为琳蘅,于是马克思一家对她也沿用了这个称呼。琳蘅长得并不美丽。但是,由于她愉快的特征而显得很好看。李卜克内西曾在回忆中说:“她不乏爱慕者……海伦是专制者……马克思像温顺的羔羊一样服从专制。”1851年6月,琳蘅为马克思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腓特烈。腓特烈在出生后不久就被托付给一对工人夫妇收养。恩格斯一直自称是腓特烈的父亲,并为腓特烈提供了所有费用。1895年,恩格斯在去世前的弥留之际把这个真相告诉给了腓特烈和马克思的小女儿埃莱诺。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弟后来在交往中发展成为一对非常要好的挚友。腓特烈是马克思唯一活着看到十月革命胜利的的孩子。作为一名技术熟练的机械师,腓特烈在伦敦默默地度过了他的一生,于1929年去世,享年78岁。
在探讨马克思的爱情时,有一个不被人注意的细节还是引起了我的困惑。那就是马克思在人到中年时曾对他的结婚行为产生了非常后悔的心态。1858年2月22日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说:“我是在过着所能想象到的最不幸的生活。对有志于社会事业的人来说,最愚蠢的事一般莫过于结婚。从而使自己受家庭和个人生活琐事的支配”。有人说,这是由于马克思当时生活困难、处境窘迫所引起的思想上的困惑。不过,我要说的是,这种困惑在与他非凡的爱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真正是一个令人难以诠释的困惑。
回过头来再说说马克思与燕妮晚年的爱情。这对恩爱夫妻在进入老年后,其爱情发展得就更为炽烈。1880年,燕妮患上了肝癌,她以惊人的克制能力,忍受着极大的病痛。在那个胆战心惊的岁月里,马克思不离左右地细心照料着妻子。由于焦急和失眠,体力消耗过度,马克思在1881年的秋天也病了,即使在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他也仍然不忘燕妮。他们的小女儿在谈到她的父母暮年生活的时候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早晨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好多了,已经走得动,能到母亲房间里去了。他们在一起又都成了年轻人,好似一对正在开始共同生活的,热恋着的青年男女,而不像一个病魔缠身的老翁和一个弥留的老妇,不像是即将永别的人。”
1881年12月2日,燕妮病逝。这无疑给了马克思从未经受过的一个重大打击。燕妮逝世那天,恩格斯说了一句话:“摩尔也死了。”从此马克思无论到了哪里,他都不能排除思念燕妮的悲痛。他在写给最知己的朋友的一封信中说:“顺便提一句,你知道,很少有人比我更反对伤感的了。但是,如果不承认我时刻在怀念我的妻子(她同我的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切是分不开的),那就是我在骗人” 。他的这些话真地很是令人感动的!1883年3月14日中午,在燕妮去世一年又三个月之后,马克思与世长辞。并于三天后被安葬在海格特公墓燕妮的墓地。
与马克思有着旷日持久之婚外恋的琳蘅到底算不算马克思的情人,我不敢说。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用“情人”这个词给他们下过定义。不过在这个因情窦暗寄而终生未嫁的女人死后,恩格斯做主将其埋入了马克思的坟墓。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地,发布的祭文中说了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明理的话。他说,琳蘅理应属于马克思家庭的一员,因为她将她的一生都献给了马克思及其事业。
几年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消息。说是有一位女同胞在报纸上看到马克思婚外恋的报道后,坚决不于相信。她竟然在困惑与不解中连续几天日不思食、夜不能寐……
在这篇文章行将收笔的时候,我想用马克思有关恋爱观论述中的一句话来结束这篇文章。希望能释解一些这个在众多马克思的信仰者中的疑惑:
“客观世界到处都存在着引起与被引起的关系——我爱你,所以要跟你恋爱,所以要跟你在一起”……
注释:
有关马克思的婚外情,早年在苏联和中国出版的所有有关文献中均将此内容删除。2007年由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副教授王玉珍翻译,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在我国出版的,英国肯特大学政治学教授戴维·麦克莱伦所撰的《马克思传》,首次保留并向中国读者公开了马克思婚外情的事实。此后,马克思的婚外情在中文多家报刊杂志上刊发以示中国的读者。像2008年2月20日的一期上海解放日报(党报)社主办的《报刊文摘》上就有一篇文章,公开将马克思曾经瞒着夫人燕妮与保姆私通,并于1851年6月生下一男孩,还由恩格斯为他背了大半辈子黑锅的事实公诸于世。该文的题目是:《既是伟人又是凡人的马克思》。有个叫高放的作者曾在上海的2008年2月15日的《文汇读书周报》上也撰文对马克思的婚外情进行了公正客观的评论。同时在一些文摘性的报刊上也多有此内容的文章转摘。像2008年11月4日的《生活文摘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