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便是孑然一身。
小时候的我,好像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可能是从未觉得起得晚是在睡懒觉,起得晚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小时候的我是自由任性的。看到花谢,只会谴责风雨的无情,行人接踵而至的摩擦;看到树杈上光秃的四肢,只想掰扯几根来作为打架时的武器;看到老头老奶扛锄归家,只会埋怨又该去做没有尽头的题目。
从前的我,想要规避的人事太多,想要成为的人事又太少,所以我便只会自大任性。在那个不知自由率真为何物的年纪,我也缺少了几味珍惜。所以固自认为以后也便是这样,能说自己所想说的话,能哭自己所愿哭的事,能拉着自己所牵挂依靠的人的手,能吃自己所喜爱的美食。之后,我遇到了自己想牵挂依靠的人,面临着自己想守护争取的事,也撞见了许多幻想已久的美食,但是自由和洒脱却离我好远。
他们被我眼前的刘海遮挡着,被我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按压着,也在我的足所能及的范围内渐渐模糊了身影。从哪一刻开始,我的呼喊声也不能召唤回他们,我站在最高的山顶也望不到他们的流影。只是记得那天,我失去他们很久的那一天,站在山顶上,很冷,很安静,无人听我分享心中的苦与乐。我想说给风听,刚张开嘴,便打了个冷噤;又想俯下身讲给脚边的含羞草听,它低垂的头颅让我看不到它的眼,所以也便没了继续交谈的兴味。
原来站在山顶的人,也不一定是勇敢坦荡的。我的自由和洒脱还在前方赶路,我已经落后它们好远好远。不愿下山的我,只得学着把心事说给白云听,让它替我寄给远方的自由和洒脱,我已经想念它们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