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和他离婚了。
离婚前夜,我们都没睡,他坐在书房,没有开灯,透过门缝只能看到烟头的那点光亮。我从未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躺在卧室的床上,想起三个月前,我和纪萌在米兰酒店附近喝咖啡,中午,太阳刚好,他迎面走过来,手里挽着个女人,很年轻,和当年的我一样。
我平静的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站在那,看着他们走过去,他路过我的时候,没敢看我,只是顿了顿脚,然后,挽着那个女人,头也不回。我甚至有种感觉,我们就是陌路人,从来没有认识过。手指上的戒指,阳光照过来,折射出刺眼的光,它提醒我,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第二天,他打开书房的门,漂出浓烈的烟味,我走进去,烟灰缸里都是烟头。我以为自己舍不得这段婚姻,想要斩断,却这样决绝干脆。“结婚证拿了麽?”我问,“潇潇,你再想想,小凯还小,你。。。”,“闫国华,你还知道小凯还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搂着那小妖精逍遥快活的时候,想过小凯麽?”我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歇斯底里的冲他喊。又是沉默,连辩解都没有,还是不屑解释,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从民政局出来,雨还没有停,地面是湿的,“潇潇,我送你吧,”,“不用了,闫国华,这三个月的纠缠我真的累了,今天,我们终于结束了,以后,别再见了!”,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世间每天都在上演着分分合合的爱情故事。和闫国华的那些过往,带着岁月的陈腐的气息,在记忆里慢慢消散。后来,我经历过的狂风巨浪,被岁月抹平一切后,一切看起来已经波澜不惊了。
之后的半个月,我把小凯交给爸妈,独自一人去了云南,苍山洱海,碧海蓝天,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们还没有结婚,他就那样站在小路的尽头,等着我,我却怎么也走不到他身边。梦醒时分,房间黑黑的,我起身,开了壁灯,走到卫生间,抬眼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女人,头发散乱,嘴唇干裂,黑眼圈明显,我把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子。打开水笼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回去睡觉。第二天,我去了商场血拼,刷爆了两张信用卡,然后去了美容院做了SPA,让那个臭男人见鬼去吧!
从云南回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凯六岁了,他总问我爸爸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是这样麽?我该怎么回答他呢,该怎么把爸爸还给他?九月十五号,我和往常一样,去幼儿园接他,他在车上睡着了,我回过头,看着他和闫国华相似的模样,前面传来喇叭声,我忙的转过头,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爸妈和闫国华都在,“小凯呢?”,我说话的声音很小,嗓子还是哑的。“小凯没事,你喝点水。”闫国华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我熟悉的情绪,以前,我但凡闹点小毛病,他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然后嘘寒问暖,真实的我几乎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了”,“蒽,那行,那个,国华啊,你现在这照看着,我回去给她熬点汤”看着爸妈的背影,半响,我回过神,转头看向闫国华。
“你也回去吧,我不用人照顾”,
“那哪能行,你这腿,还得好长时间才能下地,等等吧,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这样,爸妈回来我就走,行么?”他低声的说着,
“呵,用不用我通知一下你家那位,让她看看你是怎么照顾前妻的?”
“潇潇,你别这样,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
“我怎么了,过去这么久,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是,我承认,我还没忘了你,打那个电话只是下意识的,你可别误会。”
看着他的背影,我什么也没说。本来就不该继续纠缠,如果不是这事,我想,今生和这个男人不会再有交集,但事情总是不按我想的方向发展,他从未走出我的生命,后来,我想,就算没有那次车祸,我也逃不掉他编的网。
出院以后,大概过了半个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彻底打破了我还算平静的生活。电话是他律师打来的,,闫国华,要小凯的抚养权。我去了电话里说的咖啡馆,只有张律师一个人在那,“穆小姐,你好,闫先生委托我和您谈一下有关于闫凯的抚养权归属问题。”。“张律师,你不用说了,回去告诉他,做梦!”。“穆小姐,您等一下,您应该知道,闫凯在您的监护下,在九月十五号发生了车祸,虽然是轻伤,但如果上了法庭,对您是极其不利的。。。。”我不记得后面他说了什么,脑子很乱,这是这么久以后,我第一次给闫国华打电话,“闫国华,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想用什么卑鄙招数对付我,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想要小凯,除非我死。”挂了电话,我手抖的厉害,大概过了十分钟,才逐渐平复下来。
这次,闫国华来真的了,十二月八号,我收到了盐城市法院的传票,二十六号开庭,我没有任何准备,这场官司没有悬念,我没有一点胜算,但,我不会把小凯交给他和那个女人,不会!
开庭前的第三天,我带着小凯去了深圳,那个陌生的城市,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望着蓝天,希望这是个梦,希望醒来以后,一切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