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荷池已开满粉白相间的颜色,赏花人络绎不绝。我向来不爱凑热闹,可是应朋友邀约,我抹不开面,只好一同前去。
我伫立于一个人流极少的栈道上,将荷池美景尽收眼底,乍一看那满池娇艳的荷花,就像一只只可爱的精灵,在河池里各显千秋,错错落落的花儿都迸发出满腔热血呈显生命最唯美的姿态。
正当我全神贯注盯着一只降落在荷花上的彩蝶时,一位儿童稚嫩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我转过身去,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正牵着一位六七岁的小男孩向我走来,小男孩戴着眼镜,一见我,脸上便荡开了花。我礼貌回笑,他便礼貌地喊我一声,“阿姨。”
这一老一少与我并排站立,孩子数着池里的荷花,“一朵、两朵、三朵……”他那稚嫩的声音像是动听的音符缓急有度。突然,他停了下来,小手指着夹杂在茂密的莲叶之下的一朵被挤压得有些畸形的荷花,“爷爷,这算是一朵完整的荷花吗?”
顿时,老人脸上闪现出一丝暗淡的光,那一丝暗淡极快的在他的脸上平复了下去,他笑了,“孩子,它当然是一朵完整的荷花。”
“可是,我总觉得它开错了,荷花不是应该开在莲叶之上吗?它为何开在茂密的莲叶之下?”
老人轻抚着孩子的头,“它没有开错,它只是开得晚些,它只由酝足力气,才会穿过茂密的荷叶,开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可是,它即便开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它也是畸形的呀!我依旧觉得它是一朵开错的花。”小男孩有些怜惜地说。
老人心平气和地答道,“它只要想开花,就一定会慢慢开好,然后到它开得高远时,池子里所有的花都已垂谢,它们会低下头来向它致敬。”
小孩突然跳了起来,他取下眼镜指着自己的右眼,“我也要开花!爷爷……那些取笑我的右眼看不见的人,他们总有一天,也会向我致敬吗?”
我顿时心间一颤,目光呆滞地盯在小男孩纯洁无瑕的脸上,可我竟不敢偷看一眼那双童稚的眼睛,我怕他会对凡人的好奇充满了失落。于是,我悄悄将目光转移到成片的荷花上,我默不作声,只做一个静默的赏花人。
良久,我在轻巧的脚步声里感受到爷孙俩正转身离我远去,他们的每一步都牵动着我的目光,我目送他们,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回神,细细观摩着那一朵被挤压得变形的荷花,它粉嫩可爱,它在这一成片的碧绿里,盛放着出众的色彩。它是那么的别致、迷人。
微风轻拂,老人的话意味深长的回荡在我的耳边,没有一朵开错的花,也没有一个来错的人。花有残缺,人无完人,但生命的降临从未有对错之分。
我们一生所承受的不幸与磨难,不过是人生中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就像是脸上的一棵痣、手上的一道疤,儿时将其视为不完美,后来随着成长的印记或是阅历的丰富,自当慢慢将其遗忘。
所以,开在属于自己的季节,用力盛放吧,终有一日,您会遇见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