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有一次在被要求对某位“国学大师”做出评价的时候,不经意间甩出了一具细想起来极其恶毒的话:“中国人要吃饭”。
“吃饭”错了吗?“吃饭”本身没有错。但这话隐藏着一个无比刻薄的潜台词:明明不过就是“吃饭”,中国人就喜欢把这世上最时髦且闪闪发亮的东西往“饭碗”上贴,仿佛不如此,那“饭”就不能“吃”得明目张胆、气壮山河。因此上,在今天中国人的“饭碗”上,我们会看到那众多的被贴过的闪闪发亮的玩意的痕迹:国学、福音、心理学,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由于这些个最时髦且闪闪发亮的东西无一幸免都被贴在了中国人的“饭碗”上,它们便无一幸免地沾上了实用主义的“油珠珠”,而无一幸免地散发出一股子霉变的气味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爬出一只蛆来。
最为可悲的是,由于那些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一贯性地被用来装饰中国人的“饭碗”,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一切闪亮的东西都成了一种可以任意拿来贴在“饭碗”上的轻飘飘的装饰物、中国人已经很难做到严肃而真诚的对待一切闪亮的东西了。
是的,这是何其地可悲啊,所以,柏杨先生把中国人叫做“酱缸蛆”。现在,很多喝了许多洋墨水的人忠勇地跳出来要为中国人的社会制度开一剂包治百病的西药药方。他们药方再好也难以奏效,因为,恐怕还没有等到那药方显出药效,中国的“酱缸蛆”们就又把它贴在自己的“饭碗”上、为“吃饭”而服务了。
中国之进步,必有赖于先把那些最有价值、最先进、最闪亮的东西从他们的“饭碗”上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