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共有六个姑姑,其中四姑是从小到大我最亲近的。
四姑,顾名思义,就是爷爷的第四个闺女,也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那时农村普遍希望多要些男孩,前面三个都是姑娘,等到第四个还未能如愿,估计爷爷很失落吧,这从四姑的名字上也可见一斑,“郭恨”,可能在怨恨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儿子吧。
四姑长的瘦瘦小小的,个头大概一米五,也是兄妹几个中最低的。那时候四姑家也是所有姑姑中最穷的,地不多,家里只有三间瓦房,连个院墙都没有,厨房也是在院子里搭个棚子,砌一个灶台,烧火做饭。
院子里的空地也如周围的农家院一样,开辟出来,种点豆角茄子辣椒荆芥什么的,一到夏日,不用买菜,自给自足了。后来,才慢慢盖起了院墙、东屋和大门。
别看四姑瘦瘦小小的,干起活来也非常麻利,各种农活也不再话下。等到农忙的时候,也经常回到我家去帮忙,也因为四姑家离我家最近。
我们村叫金营村,姑姑家的村子叫惠窑村,两个村之间就隔着一条马路,一个在马路东面,一个在马路西面。
我们的小学叫金营村小学,但却离惠窑村最近。而姑姑家又在惠窑村的东头,从小学到姑姑家也就5分钟,而要到我家可能要20分钟。所以,经常中午放学了,我和弟弟就不回家跑到姑姑家吃午饭,然后再回到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现在想起来奇怪的是,当时也没有手机和电话,我妈是怎么知道我和弟弟没回家是去姑姑家了呢?
时间久远,已经想不起来在四姑家都会吃些什么了。只记得四姑父会做饭,即使是普通的家常便饭,姑父总会想办法,尽可能做的更好吃些。
如果说四姑有什么爱好,可能就是打牌打麻将吧。小时候去四姑家,家里没人,经常给她和姑父去别人家打麻将了。
记忆中,姑父和姑姑也经常吵嘴。姑姑爱说姑父,但姑父不乐意,就会回嘴,俩人你一句我一嘴斗的不亦乐乎,谁都不服谁,直到我表哥看不下去,不耐烦地说句“别吵了”,这二人才作罢。
四姑和四姑父对于生活特别坦然,很少抱怨,也不会眼红别人家,就乐乐呵呵过好自己的日子。有钱就多花,没钱就少花,不会委屈自己和孩子,对待我和弟弟也是特别亲,有好吃的也不会掖着藏着,大大方方,利利落落。即使那时候四姑家不富裕,每次过年四姑都会给我和弟弟压岁钱,也并不会少给。在四姑家的这个氛围下,吃什么都是香的,那种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和热情,至今回想起来,都会被感染。
现在,四姑家的村子已经拆迁了(和我们村一样)。表哥在开封安了家,有一儿一女,四姑和四姑父就去帮表哥看孩子。在表嫂面前,她不会以婆婆自居,挑媳妇的毛病,也不会唯唯诺诺,唯媳妇是从,就是敞敞亮亮,这样也赢得嫂子的尊重。
因为我在北京,今年又因为疫情影响,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四姑了。听弟弟说,上次她去我家,看到大侄子哼哼,喜欢得不得了。现在我看到大侄子,那种喜欢之前溢于言表,仿佛能理解四姑当年对我和弟弟的那种喜爱了。现在四姑子孙绕膝,一家人快乐安稳,老天终会善待有智慧的人的。
——《回望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