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三千年守望,只为等待你的到来!
第一次看见这句话,便被深深震撼了。人生百年,何其漫长,倘若与三千年相比,却只是弹指一挥间!
看胡杨去!
去与穿梭千年的树种对话,去感受历史长河的沉淀!
一旦心中种下了草,便总有痒痒的感觉,去探访神奇的胡杨,成了近些年的一个小心愿。
今年秋天,决定去如愿,在胡杨披上锦衣的时候,去到它的身旁,从它树下慢慢走过,仰望它艳丽惊世的芳颜,在它三千年中剪一段时光,做成我生命里的一片书签。
胡杨是唯一能在沙漠中成长为乔木的树种,树根能深入地下百米深,耐寒耐旱,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成为活化石。
每到秋天,胡杨的叶子从满目苍翠,到一树金黄,再到洗尽铅华,叶落飘零,那是个美得令人迷醉而又令人心疼的历程,一年只有21天,那短暂的瞬间是它生命中最高光的时刻,它的美,稍纵即逝,谁也无力挽留。结缘胡杨,在它最美的时候,是多少人的心念啊!
胡杨只生长在西北新疆、青海和内蒙,而额济纳是内蒙西部的小镇,如果不是胡杨林,估计鲜为人知。
到达额济纳第一天已是中午时分,下午先逛了怪树林,打算第二天花一整天时间看此行最核心的胡杨林景区。
在北方,如果你在冬天看到一棵秃树,千万不要以为它失去了生命,它也许只是在冬眠,来年还会焕发青春的。
而在怪树林,正值胡杨林飘黄的金秋,如果你看到一棵秃了的胡杨,基本上可以判定它是一棵枯树,而且可能已经枯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了。
怪树林之所以怪,在于怪树林里林活树少,枯树多。
常见的枯树倒在地上,时间一长,树干会长满青苔,或爬了藤蔓,很快就面目全非了;而倒下的胡杨,千百年来还保留树木本色,正是“倒下不朽”,着实令人称奇。
除了“倒而不朽”的奇特,另外还有“死而不倒”的怪异!枯树树干还挺立在荒漠上,甚至有的连细小的枝丫也都还在,仿佛只是冬眠了,也许死去的时间不够一千年吧?
看那怪树林,在广袤的荒漠中,在秋天高远的天空下,显得寒树影稀。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嶙峋诡怪。有的傲立依然,有的东倒西歪,有的盘根错杂,有的折弯而不断。在千百年的时光里,它们是如何从茂盛到枯死,到如今展现着自己独特的伤痕印记的呢?
过程太漫长了,固然没有人能够知道。人类与胡杨的生命长度拟于不伦,在胡杨面前,人类多么渺小!
有人将怪树林的枯树加以神化,与黑土城的传说相联,将枯树比喻成经历西夏那一场惨烈战争的勇士们不死的英魂,仿佛沙漠戈壁上吹过的风,都带着苍凉的悲鸣。
我猜想,这就是那位战败的将军吧?盔甲已经破碎,但仍傲立着头颅,左手撑在地上,死后仍在守护着他的家国,正是“死而不倒”的精神写照!
历经千百年沧桑的树化石,年轮定格下来,无言诉说着它的过去;而活树在怪树林里虽然为数不多,但金黄的叶子正展示着胡杨的美丽。
之后叶落殆尽,胡杨又将蛰伏一冬,等待来年新叶,如此再轮回几百年,终将加入怪树林的行列。
虽说三千年太久,应只争朝夕,但在怪树林里,面对着千百年前曾经鲜活的树,忽然觉得人于世间的种种纷争,似乎变得可笑了,人类将短暂的生命浪费于各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应为胡杨所取笑吧?天长地久固然是美好的,曾经拥有也是一种缘分,我们应该更好地珍惜身边的人和事。
面对怪树林里活着的和逝去的生命,我想,它们同样是值得尊重的。
有这么两棵树,一棵折了腰,一头倒在地上,形成一个圆弧,那个姿势也不知持续了多少年了,可是不难看出,它与旁边的活树树干的形态很相似,也许是一对,活树也接近暮年了吧,半树已经干枯,只剩下半树金色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苍凉中带着温暖。两棵树生死相邻,活树一直在守望着逝去的伙伴,可谓“不离不弃”,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还有两棵这样的枯树,相向而立,一棵只余树干,一棵还有细小的枝丫,从树干形态看,估计又是曾经痴缠的一对,也许它们活着的时候,曾在风中互相招摇,树冠相拥,树叶相吻,共同度过了数不清的春夏秋冬,死去以后树根在沙漠深处缠绕着,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生死相依”,此绝景令人心生感动。
怪树林气氛本就苍凉,体味着这两个意象,更令人感慨万千,不由自主地涌起了悲秋的情绪。
不过,我想我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绪当中,于是,我走上高处的沙丘,来个深呼吸,仰望蓝天,极目远眺,换了个轻松心情。
在枯树丛中找趣怪吧!这可还是一个谐趣动物园呢!
咦,这是一只来自侏罗纪时代的恐龙吗?在沙漠中迷了路?
那边是是两只麋鹿吧?小鹿在前面玩耍,鹿妈妈非常优雅地坐在后面,满怀慈爱地看着她的孩子。
看看前方,长颈鹿的鹿角好漂亮呀,她的父母分属于长颈鹿和梅花鹿两个家族吗?
那像一只的狐狸不?它婀娜的身姿,是否九尾狐幻化成人在翩翩起舞?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
当看见这棵枯树桩,齐秦的《狼》一下子就飘了出来,活脱脱的便是一匹荒漠中的孤狼。
趣怪吧?然而三分形象七分想象,不同的人、从不同角度、用不同心情,看到的也不一样,于是同伴间会有争论,譬如我看到的恐龙,同伴非说像巨型蜥蜴,其实,像什么并不重要,寻到快乐就好!
深秋的夕阳照着嶙峋的枯树,怪树林的落日构成一幅凄美的画面,阳光依旧灿烂,然而却不能再让枯树增加一圈年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