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虽然现在物质丰裕,各式零食琳琅满目、唾手可得,可是年味儿却越来越淡了,有很多小时候吃过的充满年味的小吃正在慢慢消失。
我是南方人,提到小时候过年,印象最深刻的是麦芽糖。制作麦芽糖,需要经过蒸米、发酵、滤渣、熬糖、冷却、拉糖等六道程序,传统工艺纵然复杂,却透出浓郁的年味。
可以用小麦、大米、红薯等为原料,自己制作麦芽糖,也可以用自家大米换来麦芽糖糖饼。将硬如冰霜的麦芽糖糖饼放在大铁锅里熬制,最好用柴火烧煮,味道更香醇。放入切好的红薯,一边蒸煮,一边搅拌,直至红薯松软、熟透。
煮好的麦芽糖呈琥珀色,鲜亮光泽,丝滑无比,柔糯如脂,香甜可口。红薯要用红心的,吃起来麦芽糖香与红薯甜味相织在一起,甜而不腻。有时候带着红薯皮,红薯皮浸透了麦芽糖汤汁,棉松的口感,香脆甜爽,回味无穷。
熬煮麦芽糖的时候,甜津津的味儿满屋飘香,久久不散。一家做好了红薯麦芽糖之后,不光自己吃,也给左邻右舍、村子里的乡亲们都送一些。而腊八节后家家户户都会做红薯麦芽糖,于是整个村子都弥漫着麦芽糖浓浓的甜香味儿。
印象中排第二的美食,要数冻米糖了,老家叫“米花糖”,是赣、浙、闽等地流行的经典小吃,有着“江南小切”的名号。
糯米饭蒸熟后晒干,直至颗粒分明,透明晶亮。接着发“米花”,糯米饭干倒入热油锅中立刻膨胀,变成了米花一粒粒浮在油面上,饱满又雪白。下一步是熬糖浆,锅里加入的油、水、饴糖、白糖受热溶化成糖浆,接着把握好火候,将米花、花生、芝麻等倒入糖浆中,搅拌均匀。
出锅后倒入木箱,盖上塑料,铺上大麻袋、木条,人站在上面把它踩平压实。踩糖对小孩来说是最有趣的了,不过人小不会被允许,一般是两个穿着干净胶皮靴子的健壮大男人上去使劲地踩踏,才能把糖踩得平整又结实。
糖踩好之后,要用长长的锯齿形刀子,一上一下地将糖切成一排排的小块,切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声音,煞是好听。
刚做好的米花糖,又酥又香,吃起来软糯软糯的。做好之后放在一边,变凉之后会变得又脆又香,口感十足。米花的白、花生的红、芝麻的黑,色彩鲜明,一道待客的好茶歇。
还有云片糕,过年必吃的甜点,取步步高(糕)升的好彩头。雪白如云的颜色,清香扑鼻的气味,撕下一片送进嘴里,细细品味那薄薄的丝质片儿在舌尖如雪花般溶化,清甜细腻,让人陶醉不已。
点心、坚果、水果等各色零食备齐了,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富足、丰厚的气氛。每当清晨从梦中醒来,闻到从厨房传来的炒花生、瓜子醇香味,突然意识到,“哦,要过年了”。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嗑瓜子、花生,“咯嘣”声声中,显得格外热闹。
准备完年货,该忙年夜饭了,都说一桌年夜饭,七份食材、八分时间、九成心意,才能吃得出十足的年味儿来。人们没有怨言,忙并快乐着,大概是几经周折、制作又费时,成果才格外让人有成就感吧,也更有满足感。
原来,年味儿,就藏在那一道道工序繁复而又充满烟火气的年货小吃里,藏在心底期盼的仪式感里,藏在亲朋好友甚至陌生人之间的真诚、友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