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翁翁
清爷一个人走在去郭村的路上。过郝村的时候,有两个人摸上来,他们不近不远地跟在清爷身后。清爷边走边琢磨,村东的那块地里的大豆芝麻熟了,该雇人工了。到三岔路口,抬头看了看天,抬脚磕烟袋的时候瞥见了身后那两人。
清爷临时换了方向,往树林的方向走。快到白银滩,两个人赶上来堵住了清爷。清爷问他们,有什么事吗?一胖一瘦两人壮了壮胆子说,清爷,我们哥俩受人之托,要取你身上一点东西,得罪了。右边的胖子明显没耐心,加上胆怯,只想赶紧做完了断。但见同伙喋喋不休地废话,趁清爷不注意抡起棒子劈将下来。清爷嘴里说着话,同二人周旋,暗地早留了胖子的小心。眼见棒子劈来,不慌不忙,左手一领劈过来的棍子,右手突然攥拳奔袭左手边的瘦子。瘦子躲闪不及,只听妈呀一声,清爷这一拳正揍在瘦子的面门上。瘦子的鼻梁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他一捂脸,清爷的右肩转而奔了胖子的腋下。这一撞结结实实地靠上胖子的肋骨,胖子立时岔了气,弯腰捂住肋骨,憋住气,好长时间才喘出来。
两个歹人一个回合下来吃了大亏,变得穷凶极恶,各自抡起棒子从前后夹击。清爷盯住对面的胖子,一个跌步引开胖子的棍子,拳头直往胖子的面门上递。胖子吓得一个趔趄,慌忙后退。清爷后背挨了瘦子一棒子,好在清爷身子正是棒子的去向,棒子追上,力道已经减轻了不少。清爷还是不理会背后的瘦子,缓步叠影,继续盯住胖子。
胖子被清爷第一轮进攻弄得乱了方寸,这回看见清爷只盯住他,更加慌了神。混乱地挣扎了几下,右脸被狠狠地击上一拳。胖子站立不稳,像一口大缸倒在地上,手中的棍子慌乱中打在自己的脚踝上,鬼叫声响起来。他顾头顾不了尾,不知道该先安慰那一头。
清爷脑子里正盘算怎么回击身后的瘦子,就听见瘦子尖声厉叫。清爷回身看见垛爷横着钉耙站在那里。瘦子捂着屁股,鲜血直流,棒子也被扔在一边。垛爷赶上来,用钉耙背儿敲在瘦子的脊梁骨上,那个小子的叫声岔了音。垛爷又走到胖子身边,俯身拎起他的后脖领子,像拎死狗一样,把胖子扔到瘦子边上。
垛爷扔了钉耙,捡起瘦子的棒子,没头没脸地殴打起来。两个人支着胳膊遮挡,嘴里不断地求饶。垛爷像打两头死猪,棍棒挥下嘭嘭作响。打累了,这才问,怎么处理这俩孙子?清爷看着垛爷教训这俩小子,一直没说话。垛爷这一问,提醒了地上的两个小子,两个小子跪爬几步,向清爷告饶。
清爷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这才说,算了,放他们走吧。垛爷说,这就饶他们?没这么便宜。手里棒子又像雨点一样落在二人身上。这两小子的叫声都没有人音儿了,谁指使你们的?垛爷拿棒子指着二人。两个小子稍有犹豫,垛爷的棒子又落在身上。清爷拦住了垛爷,算了,放他们走吧。垛爷不解地看着清爷,放他们走?清爷点点头,让他们走吧,打死他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两小子像得了大赦,爬起来,竟然还想着弯腰去捡棒子。垛爷一瞪眼,两个小子才发现自己被打昏头了,拔腿往郝村方向逃走。你从哪来?清爷问。垛爷说,我在前面沟里捞猪草,见你过去,本来想打个招呼。看见那两小子不怀好意地坠着你,怕你出事就从后面跟上来。果不出所料,这两个小子狗胆包天。垛爷又问,为什么放两个小子走,连问都不问?清爷说,这就是两个喽啰,问也白问。我看你把两小子揍得不轻,该教训的也教训了,就放两小子走。他们不走,谁去传话。他们回去了,那帮人才能知道咱爷们不好惹。让他们知道个害怕,懂得个进退。
两个小子连滚带爬,逃到河湾子,找到藏在蒲草丛里的小船,划船逃回了河东岸。马头寨的土匪头子王云飞正在大寨等信儿,看见两个小子的狼狈劲儿就知道事情出了差错。两个小子还没有嚎出来,他一挥手喊了声,滚。两个小子面面相觑,又不敢违拗,委委屈屈地走了。
王云飞本想简简单单处理掉麻洲方向的隐患,看来还是想简单了。他最近心烦意乱,眼下没有精力处理这事。老爹派人传信,老家那边闹革命,很多地主家遭了殃。赤卫队的势力已经从三岔河发展到眼皮子底下,再不想办法,他这边怕也要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