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空中显露着它的最后一丝安详,现正值东京最后一轮花季的末尾,无数失去了生命、在壮丽中香消玉殒的花瓣从枝头上翩然落下,如梦、如幻,无数樱花雪覆盖着地面,向世界展示着这个千疮百孔的城市最后一点可悲的骄傲。
1945年的某一天,两座城市在匆忙中鸣响了自己的丧钟,不一会儿,两声来自地狱的咆哮接连响起,紧接着,天空的末端,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两朵蘑菇云在空中伸展。那时,樱花正盛,淡粉中透着鲜红。
后来的事,便是我永生难忘的了——我穿着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防化服在废墟中寻找着幸存的人,不久,我就被撤回到医院中,他们说,有的医生已经出现了辐射感染现象,所以要撤回所有50岁以下的医护人员。
就在我回到医院几天后,一个小女孩被警察送到了我们医院,在简单的检查后,小女孩被确认健康并被警察抱走,望着她的背影,有一名护士情不自禁的说:“在原子弹的轰击下她竟然毫发未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个奇迹!”但与此不同的是,有一件事我极其确认——核弹不会放过任何被它覆盖的人,死神,注定要来到他身边。
她叫佐佐木贞子,一名善良却又不幸的安琪儿,因为我们这代人的错误而殉葬的无辜者。
时光匆匆,数年过去了,人们大多已走出战争的阴影,开始修复几乎被美国人夷为平地的城市,而这时候,我也再次遇到了她,我的预言正确了,不过,就因为如此才让人痛心。
那天,护士给我送来了一份病历,当我看到封面的名字那一刻,我有种早有准备哀伤——她,还是来了,我颤抖着翻开病历——物理诱发性白血病。
我放下病历,快步走出诊室,果然,诊室外正坐着一个小姑娘,正在用澄澈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世界,我缓慢的蹲下身子,用柔和的语气说道:“你好,佐佐木贞子。”“你好,先生。”她有些娇羞的说道。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表情,我的目光,第一次颤动了。“你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吗?”“知道,白血病。”她毫不掩饰的答道。随即,连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我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从那天起,我成为了她的主治医生,每当我看到她那澄澈的眼眸,我就愈加坚定、愈加努力,可是,事与愿违,她的病情一天天恶化,终于,我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治疗她了,甚至只是延长她的生命也做不到。
那一天,东京花季初至,窗外的花苞,在一夜之间悉数绽放,我来到她病房房门旁时,她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窗外的樱花,那神情,仿佛正在和窗外的樱花低语着。下一刻,我含泪离开了病房。
柔弱的躯体总是无法抗衡病魔,曾经,她说过:“愿樱花常伴我的生命。”不过,在次年花季的前几天,早已经身心疲惫的她倒下了,倒在了急救室里,当时我正在快步跑向急救室,急救室的窗外,正有一棵含苞待放的樱花树!
葬礼很快举行,那一天,墓园里刚绽放的樱花散落一地,有人出于好意拿来了扫帚想清理一下这些残损的花瓣,我轻声制止了他。在填土时,我捧起一捧樱花,洒进了正在增添的泥土中。突然,墓地里来了许多人,我们并没有派发什么邀请,但是,人们自发的来到了这里,向那份善良的灵魂致敬。不知由谁带头,人们开始把樱花洒落在墓土上,人们排着队,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花瓣,就像捧着娇弱的灵魂。此刻,这个曾信奉铁与血的民族,正在与过去诀别。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墓园里无数花瓣离开枝头在空中随风飘散,远远望去,如一场雨,又像一场雪,刹那间,天空已被粉红覆盖,花帘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张甜美而纯真的笑容。
樱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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