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左耳听不见声音后,我在家里想着法子反复测试比较左右耳的情形,发现:
1.用手指塞住右耳时,右耳内有气振动以及嗡嗡声;用手指塞住左耳时,左耳内没有任何反应。
2.故意做吞咽动作,右耳有平时被忽略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吞咽时咽鼓管开放气流撞击鼓膜造成的,但左耳无声音。
3.快速摇头时,左耳有呼呼作响的声音,像空穴来风,更像微弱的笛声。
我怀疑左耳有传导性的损伤,组织结构中出现了空洞,因为有那个呼呼作响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似乎比较深邃,我担心它会波及头颅,向大脑延伸,因为当时看过一个资料,说有种中耳炎能融化骨质,引起脑炎,很危险。
于是,在07年至09年间,我去医院检查了两次,有一次还是由医生同学带着找内科主任亲自看的,但检查结果都是:鼓膜完好,没有中耳炎。
医生都说耳朵很好很干净,应该不是传导性的听觉障碍,而是神经性的,建议检查一下听力。
但我当时并没有继续检查听力,因为我关心的不是听力,而是骨质溶解。
之后就没有了去医院检查的强烈愿望,直到2013年医院开展50岁以上人员的免费体检,在家里老人的唠叨下才打算顺便将耳朵好好检查一下。
说来也巧,来耳科看病的人很多,不像现在这么冷清,大概是因为有个武汉下乡专家坐诊的缘故吧,谁知道呢,听说专家过几天就要走。
第一天,武汉专家和那个医院耳科年轻女医生都说耳朵没有问题,于是我要求做CT检查,CT影像片上显示左耳蜂房骨部分破坏,CT单上诊断结果为中耳乳突炎可能,但耳科医生和专家看了却说什么也看不出来,并说不可能有中耳炎,因为有炎症就会化脓。
我说,那左耳为什么听不见呢?医生说肯定是听神经方面的原因,要做听力电生理检查,也就是测听力。
第二天,我又去医院,检查了听力之后,把报告单交给专家看,专家看了,就跟一个实习医生在那里小声分析,说一些有关电生理波的专业知识,说什么波峰波谷的,什么自相矛盾的,好像推断不出就是神经性听觉障碍,看他那样子好像有点认可我说的听觉传导通路有问题,他也不能确定,接着他跟我说还需要做声导抗检查,但县医院没有设备,要到大城市医院去检查。
过了一会儿,专家又说要再检查一下左耳,这一次他很快就当着众多看病者的面大声说,有耵聍,是耵聍堵住了外耳道,并让那个年轻女医生看。
我知道,即使这几年长出了耵聍,我的听觉障碍也不是由耵聍造成的,因为以前检查时医生说外耳道很干净。
接着,女医生开始检查,却怎么也发现不了耵聍在哪里,最后,女医生在专家语言的指引下找到了,但语气有些游移颤抖。
女医生就在那里掏耳朵,什么也没有掏出来,她说,先开两瓶药你滴耳,过上十天等耵聍软化了再来掏。
不记得过了几天,一瓶药滴完了,我去医院掏耳,又掏不出来,女医生说再滴几天。
又过了几天,女医生还是掏不出来,我说那怎么办,她说好办,兴冲冲地,好像说有个新仪器可以吸。
然后,她把我带到一个处置室,叫几个工作人员开始操作,只听见女医生问吸出来没有,怎么还没吸出来,这时已经吸了两次。
突然,我听到女医生急急地说,“哎喂,算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害怕,但第三次操作已经开始,一阵作呕伴随着痛,一团带着血丝的膜,蜂窝质的,干燥的,从吸耳装置中滚出,随水流冲走了,我这才意识到这是利用负压吸耳。
我很快就觉得她们吸出的是我的鼓膜,因为刚才痛的部位是一个环状结构,我感觉到它的收缩,被扯出的应该就是鼓膜,而且她们用了多大的负压啊,竟然牵动咽引发了作呕反射。
最明显而持久的反应是:随着血膜的排出,耳内空荡荡,一波又一波的嗡嗡声向左脑传递而荡漾,而听力依然如故。
女医生以为耵聍吸出来了,急急地地问:现在左耳听不听得见?
当我告诉女医生显示鼓膜被她们吸出的反应时,她木然站在那里,片刻,一声不响地逃走了,去招呼其他人了。
一定是鼓膜,我的心重重地收缩了一下,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年右腿被摔伤致残的无助与无奈,只能听天由命。
鼓膜被冲走了,没有物证,更不会有人证,因为她们肯定会说鼓膜还在,或者说鼓膜早就没有了。
——左耳为什么听不见,我依然倾向于当年的猜测,因为CT印证了它的存在,而听力电生理检查的听力波的异常也佐证了有传导性损伤的可能,不然那个专家就不会反过来又要检查耳朵了。当然,也可能是混合性听觉障碍。
2023.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