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修道(126)

书接上回,张献忠雅兴勃发,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只见得公案上,笔砚纸墨,一应物件,悉数铺排齐整。

张献忠手捋长须,眉头紧锁,略作沉思,低头欠身,大笔一挥而就。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帶水。

众人凑前,勾头来看,见白纸上写道:

"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 杀杀杀杀杀杀杀!"

"好好好,好呀!……"

侍从们一条声地叫好。

"好字,好文章啊!"

管事的双手捧着字幅,上端下详,嘴巴里啧啧称赞,不停恭维。

"杀杀……,七个杀字,就叫一个七杀碑。如何?"

"好!你小子说得好!"

张献忠一拍大腿。

"就依你,叫一个七杀碑!"

七杀碑,立在驿道正中央。

张献忠开杀戒了,大杀八方。只杀得日月昏昏,血流成河。

偌大的蜀地天府之国,凡含灵活物,几欲杀戳殆尽。一众魔兵,屠完夔门,又犯太平。

当是时,横空一彪人马,犹如神兵天降,如山一般,挡住了张献忠。

是谁啊?重庆女总兵秦良玉,秦大将军到了。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书上说,蜀人视张献忠为魔,为鬼。凡小孩儿夜啼闹,皆唬之曰:“黄虎(张献忠号)来了!”小孩儿哭声即止。

张献忠呢?一辈子杀天,杀地,杀人!无畏也。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终其一生,张献忠惧一个人。

惧谁?秦良玉也。

秦良玉用兵如神,一身功夫,已臻化境。千人敌,万人敌。屡屡大败张献忠,逼其怆惶而逃,退走胡广。

秦良玉,巾帼枭雄也!亘古无人及得了,没有人可以与之比肩。但是,她的煌煌大业,离不开两个人的扶持。一个是她的佛门师傅破山禅师。再一个,就是同族的妹妹芸儿。

破山禅师,号海明,人呼其为"小释迦。"初时入禅,久不悟。乃于破头山闭关,与佛期以七日。

到第七日,仍不见。乃自誓,悟不悟,性命在今日矣!心不旁骛,阔步经行。忽然一脚踏空,摔下深渊。损一足,大悟矣! 跌断了一条腿,他老人家悟道了。老和尚大部分时间,待在四川,帮徒弟和张献忠周旋。

《蜀龟鉴》载,张献忠入川,攻保宁(今阆中)。见一大黑人持矛踞城。疑有神在,乃避去。

后,又欲屠其府。大和尚破山,亲自去见张献忠,为民请命。

贼持大豕肉示曰:"和尚,啖此止杀!"你把大肥肉吃了,我就不杀。

破山曰:"老僧为百姓生灵,忍惜如来戒乎?"为了百姓的生命,和尚自己的戒持,算得了什么呢?尝数脔乃止。终于消弭了一埸杀戳。

再说芸儿,秦良玉的辅肱至交,亲随副将。同为一代巾帼大英雄。二人原是同族远亲。父秦姓,单名取一个芸字。

贼入川,身为重庆总兵的秦良玉,提兵与张献忠战于太平。贼势众。秦良玉屡战不克,形势严重。

正此时,芸儿率"白杆兵"赶到了。一人一骑,白马白袍,她当先杀入敌阵。"更飞马桃花一朵,展卷英姿添飒爽。"直如虎趟羊群,谁与争锋?!

杀得性起,芸儿仰天长啸,豪情万丈。群贼中,将老师独传的"黄莺鸣春拳",尽情挥洒开去。

一套拳,起承转合,舞成了天落花雨,灿如云霞。同是这套拳,声东击西,也舞成了地动山搖,哀声惨惨。

书上说,芸儿"以一人力,杀入贼阵,凡三遭。" 最终芸儿与秦良玉前后夹击,大败张献忠于太平城下。迫其退出川蜀,困守湖广。

捷报八百里快马,直送至京城金銮殿。崇祯帝龙心大悦,喜从中来。欣然提御笔,为芸儿赋诗一首。

曾经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恨起铁血国难时,何必将军是丈夫。

诸位,就是这个芸儿,当年在金陵地界,在那个震威武馆前,凌空踹一脚,苍健就躺下了。堂堂日本国第一勇士,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太不可思议了。

苍健到死也弄不明白,这个满脸稚气的小姑娘,是人,还是神? 无奈何,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拖着一身残病,苍健和一众徒弟,登船回东洋了。

走得无声无息,灰不溜秋。

回到日本,苍健径直上了高野山。此山,乃日本人的圣地。

山上庙宇道观,又何止百十之数。清风过处,梵呗钟鱼之声,与那朝山的佛号诵唱,汇响成一片。着实让人见了自然生起肃穆之情。

苍健呢?他此行,完全没有心情感受大山的静好与美丽。他是一只兽。身残了,心,也碎了。他是来疗伤的。

受辱了。对啊!在中国遭遇到了奇耻大辱。

窝囊,激愤。他觉得要做点什么。反正家族高贵,钱多。天南海北的屑小之徒,也迅速向他聚拢。

很快,日本人历史上最神秘,最凶险的组织,"尊和道"诞生了。

尊和道,最初创建者,就是苍健。这个组织,有浓厚的帮会色彩。但是,更多的是披上了宗教的外衣。它始终努力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帮会的组织,所有宗教的形式,一齐纳入自己的体系里,为自己所用。

苍健曾对一众追随者说,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用呢?换上尊和道的精神,就是尊和道!

苍健终其一生,痛恨中国!他嫉妒那里的江山美丽,物产富饶。

尊和道的终极精义,就是对付中国人,让漂浮在龟背上的大和子孙拥有那片迷人的地方。

到中国走了一趟,那两只咆哮状的大石狮子,让苍健刻骨铭心。想起来,苍健就浑身颤抖,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与中国人交手,就是为了那两只石狮子。

狮子是中国人的图腾,狮子是兽王。狮子奋讯,谁与争锋?佛门里,狮子一吼,百兽脑裂,那是修行的大成就。

苍健呢?他想弄一个日本人的图腾。他要把它放在"尊和道"馆的大门囗。这尊图腾,必须打得赢,镇得住狮子。

欲知这苍健到底想出个什么主意来,咱们下回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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