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个女生能跟“乖乖女”对上号:家境小康,相貌平平,学历良好,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就连青春里仿佛也缺了一丝疯狂。
说起乖乖女,有人不屑,有人怜悯。毕竟大多乖乖女都过得平平淡淡,在前有富家千金大小姐,后有无数女神逆袭成女神的社会中,乖乖女的人设不上不下,总有那么点尴尬。
在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里,乖乖女大多扮演着女二到女N的角色。自带主角光环的永远是那些命运各种纠结却偏偏与众不同,让所有人一眼就忘不掉的独特女生。有时乖乖女还会被设定成跟主角女抢恋人的炮灰,主要作用是衬托女主的“独一无二”,最后被发了好人卡还要被骂绿茶婊圣母白莲花。
毕竟在这个一切趋于单化归因的时代,乖乖女实在太没特色了:富家女成功或颓废,那都是人生赢家的故事;自小命途多舛但天赋异禀,往往也能逆袭出一碗励志浓鸡汤。但若乖乖女活得令人羡慕,虽也在情理之中但又让人有点发酸。普通人轻轻一跳就够得到,当然心有不平,而且成功的背后既没有上层社会的狗血潜规则,也没在命运捉弄中摸爬滚打,岂不是没看头,没意思。
所以,我很佩服《欢乐颂》能塑造出关关这样一个人物。好多朋友刷剧时都说我简直是现实中的关关,跑去一看果然很能感同身受。不得不说,其实“乖乖女”并不比其他类型的角色更易塑造,乔欣的演技不错,隔着屏幕都能同步出她的心理活动,也许她本身也是现实中的乖乖女吧。然而,她仍然是五美中最不火的一个,甚至还招来了一些负面议论。暂不去争辩剧情走向和深意,应该感谢这部剧为乖乖女这种现实中的“隐形人”在荧幕上狠狠刷了一次存在感,随后又再次证明了乖乖女不愠不火的自带属性。
跟剧里一样,乖乖女大多有个严厉的爸或妈,同时也更有可能是“妈宝女”。小时候你大声讲话,那就是疯疯癫癫没涵养,于是你长大了也不敢在公众面前表现自己;你跟小伙伴出去玩泥巴,那就是被不好好学习的小孩带坏,于是长大了你也不敢轻易交朋友,跟所谓的“差生”更是划清界限;你从小学习了一身才艺,大多用来在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来做客时表演给他们看,于是你长大了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乖乖女更易脸皮薄,玻璃心,还带着一股别人眼中的矜持和娇气。她们虽然习惯了被人瞩目,但却并不认为自己值得,内心缺乏自信,生怕做错了什么就不再符合父母、老师眼中对好女孩的设定,把手中一副还不错的牌打烂。
乖乖女不是野心太大或者太功利,而是害怕失败。从小一路顶着“别人家孩子”的标签,她们往往被培养出了“努力才会有回报,没有人会无条件爱你”的思维定式,一步步不懈地在自己的角色里扎根,认为打破规则得来的便是不择手段,而轻而易举得到的没有安全感。然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这个明星都不炒不火的年代,乖乖女的懂事可能也错失了不少良机。
长大以后,乖乖女可能渐渐失去了存在感,甚至不如初高中那些黑历史满满的小孩“混得好”。其实给乖乖女安排好的计划,她可能执行地比谁都认真;但若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反而可能会有点不知所措。相比于含着金汤匙攀上人生巅峰的肆意,或者一无所有白手起家的魄力,乖乖女的人生轨迹可能有点“放不开”,资本积累程度由不得自己妄为,但底子不差又在意世俗的目光。其实,乖乖女比谁都怕自己的人生烂尾,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沦为平庸之辈。
在事业上,乖乖女是很好的下属,却离CEO总有点距离。从小父母精心栽培百般呵护,长大后却容易被塞进事业单位或被催着去考公务员,过着无比稳定的日子,仿佛这才是她们人生的标配。注重全面发展的乖乖女带着门门80分的技能,进入社会才发现小时候不爱学习却把漫画画到120分的“差生”都有可能比自己有门路。成长在“家长式”的教育环境下,乖乖女还不太会处理与前辈和上级间的关系,潜意识里更可能把他们看作“老师”或者父辈的同事,于是心里默默划出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若真要平等做朋友,总有那么点不自然。
在人际关系中,乖乖女由于自小被呵护,往往对人很好,也善解人意。她们可能不太开朗,不善社交,但又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其实乖乖女并非傲娇不易亲近,而是把人之间的界限划得很清,生怕欠人情,也不敢轻易与他人交心,但她们又是很难拒绝人的。可惜最终的结果往往是大家都觉得你很好,但就是没太有趣儿,默默成为多年后同学聚会中最先被记不起名字的那一个。正因乖乖女们没什么特色引人注意,她们能做的只有努力学习、工作,拼拼业绩,以此给自己增加点自信。
在爱情中,乖乖女大多是被动的那方,保留着一点女生的矜持,但也有无尽柔情。正如关关和曲筱筱那样,乖乖女即使遇到喜欢的人也不会主动出击,一方面源于她们矜持表面下的不自信,另一方面则囿于“女生就应该是被追的”等一系列好女孩标准的“出厂设置”。在恋爱中,乖乖女也容易缺乏安全感,虽然被父母从小就按照好女孩、好女友、好妻子的模型去培养,乖乖女却早已不是当今男士热切追求的窈窕淑女,反而可能最终成为浪子归来相亲“认识三个月就结婚”的那个。若一时单身或失恋,乖乖女也更容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加深自己的不自信,由此变成恶性循环。唯一的优势也许是更符合公公婆婆们对标准儿媳的想象。结了婚的乖乖女继续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还要提防着哪天也许会冒出一个散发着“独特魅力”的女性把老公抢走,然后被七大姑八大姨埋怨没有好好打理自己。
许多乖乖女没有叛逆期,但性格中确实很可能存在着另一面——小腹黑,小可爱或者小淘气,可惜很少有人真正了解。乖乖女也并非甘愿平淡度日,但她们往往缺乏跳出舒适区、尝试人生无数可能的动力。因为深谙中庸之道,被教导稳定为佳,变化和挑战对她们来说不仅载着毁掉当前尚可的一切的危险,还有可能全盘皆输。于是乖乖女趋向于寻求无风无浪,人畜无害的安定生活,即使这瑰丽世界的万千图景只出现在风雨之后。当然这并没什么不对,乖乖女们没有压抑自我、城府颇深或碌碌无为,她们生活的模样亦是生活环境本身培养出的性格所决定的,也凝结着她们的努力和痕迹。
希望你身边的每个乖乖女,都能过好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