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喜欢记住第一个。很多人都知道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秦始皇,却很少有人知道历史上第一位皇后是汉高祖刘邦的夫人吕雉。只因,我前面的头衔是汉高祖刘邦的夫人。这个男人给了我死后的荣光,却让我生前苦不堪言。
麻雀变凤凰?
我是砀郡单父县人,也就是今天的山东人。家里虽没落,但好歹是个地主。且父亲精通相面之术,交友广阔,在江湖上还是吃得开的。父亲因见我面相奇特,独对我宠爱有加。在人前也总是“常欲奇此女,与贵人。”打定了主意非贵人不嫁。
我本也是容貌秀丽,家境也算殷实。前来提亲的人也不少,可父亲偏偏不同意。他认为我非贵人不能嫁。硬生生地从十三四岁耗到了二十多岁,把我变成了剩女。二十多岁对现代人来说是正青春,可对于我们这些古人来说已是美人迟暮。
我一直在等,等父亲口中的贵人。
那日,家中乔迁。因父亲与沛县县令交好,不少人前来恭贺乔迁之喜。他就这样出现在了父亲的眼里,闯入了我的生活。
那天,他是不请自来的。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却认为沛县诸官吏没什么了不起的,在进见的名帖上慌称“贺钱一万”,还恬不知耻地端坐上座。
父亲一见到他,笑开了花。他寻找了这么多年的贵人,终于来了。
可母亲却勃然变色。贵人?一个流氓也能称作贵人。可父亲只是淡淡一笑“此非尔女子所知也。”只轻轻松松一句打退了母亲,将我推给了刘邦。
是的,是推给的。那日,宴席散后。父亲拉着刘邦,非要把我嫁给他。他定是感到奇怪,却也乐得不花一分钱便得一妻子。他立即就对着父亲倒身下拜。
嫁过去我才知道,刘邦他为什么答应地这么快,仿佛怕父亲反悔似的。原刘邦早已有了一个非婚生的儿子刘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好生待着。事实上,我也深信父亲的识人之术,相信刘邦他将来定能有所成就。
可给我迎头一棒的就是家徒四壁,我没退却,也没后悔,而是选择默默承担。他常为了公务或与朋友周旋,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我便亲率子女从事农桑针织,家里的日子渐渐有了起色。
这个男人并不会让我省心。他常戴一顶自制的竹帽到处闲逛,骗吃骗喝。一次押解囚犯,他却因酒醉使囚犯逃跑,落得个亡命芒砀山下的沼泽地区的下场。我除独立支撑家庭外,还不时长途跋涉,为他送衣送食。
洗尽铅华,日子却一天比一天平淡。父亲说的贵人依旧无半点富贵的迹象。难道父亲看错了吗?难道就这样平凡地结束一生?
机会从来靠自己创造!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他也只是从混混变成了农民,离“贵”十万八千里。我便心生一计,想要搏一搏。我的一生不该如此。
一日,他去田里干活。我故意站在垄间、拄着锄头发呆。果然,他前来问我。我便忙说“方才一位相貌不凡的老人前来讨饭。吃饱喝足后,并未马上离去,而是仔细端详,看了半晌只说‘夫人天下贵人。’我很惊讶,慌忙拉着正在在地头玩耍的儿子闺女让老人看看相。老人盯着儿子,便说‘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子。’ ”他果然觉得奇怪,便问老人的去向。没追多久,果见一须发皆白的老人,还没等他问呢,老人便说“乡者夫人婴儿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此后,他的心思就不再是种田养家,而是放眼天下了。
我日日夜夜期盼着刘邦可以有所作为,却没想到我等来的是一场牢狱之灾。原来他在押解刑徒到骊山去修建皇陵的路上,让这些人逃跑了一半。他和剩下的几个追随者,过起了落草为寇、朝不保夕的亡命生涯。县令抓不到刘邦,便把我抓了去。好在平时,刘邦乐善好施,广结善缘。他的这些兄弟听说我深陷囹圄,便合力把我救了出来。虽替刘邦受了牢狱之灾,但在他面前,我无一句怨言。
常留守,希公上,益疏。
随着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振臂一呼,刘邦似是终于看到了机会。他开始真正地反抗了。他先是拿下沛城,做了沛城的县令。这时他是沛公。
后,他与霸王项羽角逐争斗。就在这一过程中,我却深受其害。我作为人质留在项羽的身边,被监视控制。生活里诸多苦楚,性命朝不保夕。我本以为这是为了成全他的大业,我苦一点,他会记得我的好。可谁又能知道刘邦他却彻彻底底地负了我。他忙于争雄,驰骋天下。他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志得意满。这时本该可以接我回他身边,可他却搜罗民间美女,网罗到身边,供他消遣享用。美女在怀,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刘邦也就渐渐淡忘了还在项羽的手里受苦遭罪,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的我。我知道以后,得为自己而活了。
经历了三年反秦四年灭项战争,再加上之前刘邦落草芒砀山,算起来我们夫妻已经分居近十年了。这十年里,我为他操持家务、为他养育了一子一女、我替他坐牢、甚至为他迷惑项王,做了项王两年零四个月的人质。真真是实实在在的“留守夫人”。
我得以回到他的身边,不是他来救我,而是因楚汉议和才被放回归汉。十年,足以改变很多。况且,他从未心疼过我。是的,我在外九死一生,他却和戚夫人醉生梦死!如何不气?可我还是选择了隐忍。十年的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早已练就了我。
为自己而活!
好在他念及昔日情分,给了我个皇后做,并且在汉二年六月即已立我的儿子刘盈为太子。但即位为皇帝后,却想以刘盈仁弱“不类我”为理由,想要废掉他,改立戚姬子如意为太子。我知道这是戚夫人吹的枕头风,该反击了。这时再隐忍下去就会永无翻身之日。我不能再隐忍下去了!
我找到了哥哥吕泽,与他商量。哥哥说张良可以。于是他前去与张良商议。张良说“陛下非常看重的商山四皓始终请不来,如果你们想个办法把商山四皓请出来辅佐太子,让他们天天陪着太子,特别上朝之时陪伴太子,陛下一定会看见。陛下知道商山四皓辅佐太子,也许会有一用。”我听后立即付诸实施。派哥哥让人带了太子的亲笔信,还带了一份厚礼,请“商山四皓”出山,这四位高士竟然全来了。
一次朝宴,皇上终于注意到了四位围在太子身边的白发老人。一问,原来竟是商山四皓。自此他再无废太子之心。第一场战,终于打赢了。
我知道我的皇后之位并不安稳。为了巩固我的势力,我选择杀人立威。趁刘邦在外征战之际,与萧何用计杀掉了韩信,从而成功震慑了其他功臣。梁王彭越也没能幸免于祸。我的狠毒,也曾让刘邦刮目相看。所以她虽宠幸戚姬,却让我执掌大权。
“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
刘邦去世后,吾子刘盈即位为帝。我开始独掌大权。对戚夫人,我本就非常气愤。于是就把她囚于永巷。她若老老实实呆在那一辈子,后半生倒也安稳点。可她偏不,让自己落了个“人彘”之刑,让我落了个千古骂名。
一日,我听闻一首歌“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隔三千家里。谁人始告女。”我知道戚夫人她心多有不甘,想着我以前受得苦,我愈发气愤。终于一气之下,对她施以“人彘”之刑。为了这一气之下的冲动,我受了更多不该有的争议。
我这一生,沉浮不定。为了富贵,我吃尽了苦头,到后来却是为她人做嫁衣。为了权利,我受了多少非难和指责?如若有来生,我倒是情愿一直做那个田间农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