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至浙江半年有余,由于工作繁重,无暇一睹江南水乡之温婉秀丽,偶得一日之闲,与曹、周、骆兄长三人结伴而行,同登大罗山。
初闻“大罗山”名,“大罗金仙”一词跃入脑中,“大罗”指一切空间的永恒逍遥,是道教三十六天中最高一层,在温婉恬静,青砖绿瓦的江南究竟是何等秀丽山川才能获此殊荣,而此等幽远缥缈的意境又为它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使人按捺不住性子欲一探究竟将其与“青城天下幽”的青城山相比而论。
此季正值梅雨,阴绵的水露在连绵的山麓上唤起阵阵薄雾,似隐居深山的得道仙人,正欲化作一缕白烟飞升上神;而此时我们却开始发愁了,脑中浮现的不是逍遥自在,而是在被阴雨所笼罩下的泥泞山路上伛偻四人,只盼天公抖擞,快快收起这不合时宜的“杨枝甘露”。
车至山脚,一片亭台楼阁映入眼中,古色的建筑在雨水的洗涤后显得格外空灵,走进楼阁,只见圆形巨石上镌刻着“上天第二十六福地”七个遒劲烫金大字,仰望环山,群山的空灵幽深无不为“山色空蒙雨亦奇”这七字千古名句概括其中,字字珠玑,多一字冗长,少一字空洞。
沿山路而上,行人熙熙攘攘,偶见农舍小铺,唤声不绝,青石板的山路两侧,杨梅初青,取一枚放入口中,一股酸涩席卷全身,令人乏意全无,丛林一侧,青石小房错落有致,青石相依,方正分明,像烽火岁月中的战斗堡垒,坚实却带着别样生气,砖石相砌甚密,非尖刀利尺所不能入,在这狭窄崎岖的青石路上建起此类建筑可谓是一大工程,而同样,东瓯人这种依山而建,严谨拓新的建筑智慧,无不使其为后代在改革开放的商业浪潮中激流勇进,灵活严谨而知名神州提供坚强的文化支撑。
路过观景台后,仿佛洞天一换,白亮的石板路,宽阔的视野瞬时变得曲径幽深,两侧树木相连不见天日,山路崎岖难行,令人气喘不已,路上行人早已“人迹罕至”,稀疏无几,路宽开阔而行者众,曲折幽暗而至者少,但世间鬼斧之大观往往藏于曲径幽暗之深,潜心而行方可得蔚然之大观,这不由得使汗流浃背的我们坚定了继续前进的决心。
行至山腰,见一老者劳作于藏匿在深山中的方寸土地,偶尔倚锄而望向远方闹市,也不由得展现出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情逸致,倘若陶潜在世也不由得捋胡而歌:“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悠然的的老者却带给了我们并不悠然的消息;我们走错路了。如若想到达大罗山之至景“龙脊”还需再翻过两座山头,原路返回寻求近路,则耗时更甚,顿时一行四人兴意全无,只想如何快速解决当时窘境。
商讨过后,我们一致决定,沿路而行,哪怕是多走些路也是值得,果不其然,幽深之后,壮丽山色一览无余,整片东瓯尽收眼底,半山环绕,青龙白虎相视而望,正对一条白练蜿蜒至城市深处,此等景色在风水学中乃上等之意,大有囊括宇内,指点江山之势,“大罗”二字用在此处也再也适当不过,随即合影留恋,以免错过这无限风光。
穿过农家的腊味,沿源草木方向,我们最终到达了“龙脊”;空荡的山谷中,一块巨石横空而起,划破长空,似有万千不可阻挡之势,若非群山阻挡,此石必将跃门化龙直指云霄,石背历经刀劈斧凿天雷地火,留下了宛如脊柱般的层层棱节,他在沉默,也许在等待狂风骤起的一日。空谷深幽,怪石嶙峋,感慨自然之变化浩瀚,方可知自身渺无,幸好幼时爱背古诗,方可说出“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此等绝句,否则不免空叹“好高的山,好高的山!”
顺山而下,路鱼清潭,人称龙王水库,清潭旁正是金碧辉煌的龙王庙,龙王降雨消灾,普度众生,大概此地常发生洪涝旱灾,当地居民才以石化龙,以水为居来庇佑一方平安,顺路而行又见一道观,这不免印证了我来时猜想;道之来源于天地日月,天有昊天上帝,日月星辰,风雨之师;地有社稷五岳,山川林泽,四方人物,古人把强烈的主观意愿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付诸于广袤自然,道之始也。
此次之行略有感触,写此一文,以以大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