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又陷进悲惨无望的梦,头痛欲裂,几欲挣扎起身,徒劳。徒劳的事其实不值得费心费力,我对自己说,是梦魇,是下沉,是再一次看自己如何碎裂。梦里我扒着窗沿极目远眺,花园城市繁茂拥挤的景观被剜去一块,袒露出一小截焦黑的公路,路面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台报废的老式汽车,像一盘被打翻的西洋棋,棋子跌落崩裂,而对峙的棋手早已下落不明。异形生物持续侵袭着这座城市的骨骼,我置身于摇摇欲坠的高地,烟尘滚滚中在这样宏大的末世景观中,视野昏黄灼热,我又一次被遗弃了。诀别、诀别、诀别……我湮没在城市的骸骨中,神情恍惚,又一次如此绝望又心碎。湍急的悲恸贯穿我,双耳灌满不详的私语,我的泪腺战栗,我的唇齿失温。我心沉没海底。
醒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开了一瓶Whiskey,此刻只有酒精能让我平静下来,能安抚住无处安放的情绪,我总喜欢在深夜写一些无关痛痒的文字,那些词不达意不知所云的句子,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的酒话,我总喜欢用几个圈做省略号,像溺水的鱼吐出的一串气泡,像我无数次醉酒后在路边看到的满天星光。好吧我承认,其实是吹牛逼的,醉酒后其实看不见星光,醉眼惺忪看什么都朦胧,可是我只能这么说,拿着这些看似浪漫的句子招摇撞骗,因为我总不能说我抱着树狂吐,吐得一塌糊涂,吐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总要在声色犬马中给自己留一处不需要逢场作戏的空间吧。不然我们在这现实的布满规则的体制内摸爬滚打多了,就会忘了曾经的山盟海誓和信誓旦旦。我擅长给自己复盘,一遍一遍问内心这事会让我失去什么,有时候会审视自己是不是活的不真诚,我常常唤着真诚的心,最终会不会成为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可没脑子的真诚我也不屑去做,没进入内心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影响我,所以我常常问自己,我得到了什么?有些人的真诚是有目的的,是一副又一副滚烫的思想,是一次又一次的迷失的索取。
这世俗是病的,灯红酒绿下藏着无用的呻吟,撕碎着牢笼,扯裂着人心,月色总是偷偷钻进你的眼睛,你看到那晚的月亮了吗?他像是审判着我,想让我变得不堪,落寞。他想让你看到的我是裸露着的,他想让你认为我是不堪的,他满脸愤怒的告诉你我是个病人药石无医可怜吧,这月亮明明是雪白的。
他进去我的梦里来嘲笑我,说我渺小,讲我怯弱,他恼羞成怒的锁住我,从此我再也没有在你眼中醒过来。后来我好像听明白了,也更喜欢那时候的自己,身无长物空有一身青春,不屑一顾的幼稚与执着,更纯粹赤诚一些。自诩江湖儿女,惹是非,出风头。有侠肝义胆有满目柔情。直到现在才恍然明白,我丢掉的,是这辈子最好的自己。少年不可能永远是少年。
细细想来,这些年说不清是过得越来越自在,还是越来越孤独。自在和孤独,两者是不是还有点像?好像都挺浪漫,我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不那么孤独,努力使自己汇入人群,可是在第四十四遍的日落里又一次轻视自己的灵魂。
晚安吧,破碎的花、午夜的海、酒后的痛哭的人和无法割舍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