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在时间和信息乱流里,很多时候,已经“看不到”。太多的信息,刚刚的记忆、以前的想法、还有各种不同价值体系的内容,我们自己传统的、外来的、不同地域的。带有着这样的自己,去看向外在的世界,会容易忽略很多。可以通过简单的练习改善。
观,就是只看。描述它的大小、形状、位置,还有它的背景。这个时候的观心里是如同白纸一样的空白。用自己的外在去收集信息,而不是在过去意识的指导下的外在去观。这样可以较为全面的收集讯息。观的时候注意的是要保持自己的单纯。无目的,只是在用眼睛。
例子:古代神箭手练习观虱子。
昌以牦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荆蓬之簳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绝。以告飞卫。
纪昌又一次回到家里,选一根最细的牦牛尾巴上的毛,一端系上一个小虱子,另一端悬挂在自家的窗口上,两眼注视着吊在窗口牦牛毛下端的小虱子。看着,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10天不到,那虱子似乎渐渐地变大了。纪昌仍然坚持不懈地刻苦练习。他继续看着,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三年过去了,眼中看着那个系在牦牛毛下端的小虱子又渐渐地变大了,大得仿佛像车轮一样大小了。纪昌再看其他的东西,简直全都变大了,大得竟像是巨大的山丘了。于是,纪昌马上找来用北方生长的牛角所装饰的强弓,用出产在北方的蓬竹所造的利箭,左手拿起弓,右手搭上箭,目不转睛地瞄准那仿佛车轮大小的虱子,将箭射过去,箭头恰好从虱子的中心穿过,而悬挂虱子的牦牛毛却没有被射断。这时,纪昌才深深体会到要学到真实本领非下苦功夫不可。他便把这一成绩告诉飞卫。(一种专注和看)
看一副画
这幅画摆在我面前,这是一幅山水画,我看着它左中右的线条,再从上到下看它的布局,白色的宣纸,浅浅的笔墨和意蕴。我再细细的观看一下它,记下了每个符号的位置,把它推远一些,突然,我意识到它的这边有一片水和桥是最吸引我的。枯黄的树叶在桥边,我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我再细细的看这个桥和这棵树,同时,我也注意到这片水。(只是看)
看一副字帖
这幅字帖摆在我前面,这是兰亭集序。我从上往下看,再从右往左看,只是看这些线条。再看每个字,每一笔的位置,和形状。细细端详每一个字,只是看,并不去了解其意涵,单纯的看。看完后,把字帖推远一些,我发现最吸引我的是整体的背景,让我想起了一片桦树林,而这些字都是桦树,挺拔、直立、俊秀。我再细细看这每一个字,感受它的力量,就犹如我的手指触到一般。(这是因为专注而自然的看,自然引发出来的)
上面只是“看”,但是却最后又“自然流向了非看”。越是单纯和专一的“看”,引出来的内容越丰盛。这样的情感世界越丰盛。如果我们开始就带着某种观点,去看的时候,自然就“一直处于观点制造的世界中,而没有自体的表达”。
比如,疑邻窃斧:从前有个丢了一把斧子的人。他怀疑是邻居家的儿子偷去了,观察那人走路的样子,像是偷斧子的人;看那人的脸色神色,也像是偷斧子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像偷斧子的人。 不久,丢斧子的人在山谷里挖水沟时,掘出了那把斧子,再留心察看邻居家的儿子,就觉得他走路的样子,不像是偷斧子的;他的脸色表情,也不像是偷斧子的;他的言谈话语,更不像是偷斧子的了,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像偷斧子的了。
开始的观是观外在的。这里的观外在的其实是视觉的专注,这样的专注带给自己的一个稳定点。在这个稳定里,我们会有更“临在当下”的感觉。
外在的观自然引发内在的象,内在的象是因为视觉记忆带来的联想,这样的联想有更丰富的内容。比如书画带给自己的视觉联想。这个联想是因为以前的很多积累形成。这个时候有个共鸣。这个共鸣的时刻就是跨越时间的味道。比如我对于一片小树林中的瀑布有深刻的印象,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对那个时刻的静谧的感受并有其他的舒适、放松的体会。然后展现在我面前的一副画面也是瀑布,和树林,但是这个瀑布的色彩、形状,以及树林的分布、色彩、形状不同,我试图着去理解他的构思,并试图“进入”那片树林,这个时刻有一个新的感觉,这个感觉就是这幅画的创作者那时刻要表达的内容。这里有一个区分是自己的还是作者的。
内在的观,就是进入到自己的情景中,这个处于其中的感觉使用的一种基础是外在的那样的单纯和专注。这样在进入内在的观的时刻,也是会有一种保持。比如,专注的看虱子会提高自己的视觉的敏锐和形成习惯,同样的有一个“内心的虱子”,也可以同样的保持。
内在的观如何去神入理解一幅画呢?
为了更清晰的描述这部分,我们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模型来描述,就是作者的某个时刻的记忆包括感受、体会等印痕—画布—作者的表达—观看画的人,这样一个时间上的连续的传递,从而多次的相遇成为可能。这个因为练习而不断提高,这个方式是多次的相遇,然后频次的增多带来的数量的积累。
在这个顺序里,观看画的人,专注的去理解这幅画,有了一些体会,然后是自己的。他根据画的吸引自己的特征去展开,从而不断深入,觉察到自己。借助于外在的这样一幅画做为“镜子”来“映照”自己。因为这样的经常练习,他开始更多的“看到”自己,这样的看到之后,再看画时,是不同的感觉,这样自己的“投注”越来越少,而逐渐接近某种客观。
最有意义的是对于自己的这个部分。就是自己所看到的。这是最重要的。可以从自己特别感兴趣或者不感兴趣的画开始。有的让自己很慌乱,有的很喜悦,有的很恐惧。这样的探索自己。
因为一幅画,我们“遇到了自己”。这幅画,就是映照自己的镜子。这样的“画”还有有音乐、雕塑、、、以及生活在你身边的万事万物。它们都是你与自己‘相遇’的镜子。
先由当下的“外在”,以致于同样当下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