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到那日她一人站在杏花树下,衣衫虽旧,却满目温柔。梦醒的时候,泪竟浸湿了半面枕帕,这么多年,我竟不知自己有多想她
当时少年
那是何时,好像是个阳光温柔的春日。我打了家里的私塾先生,怕被阿娘知道,偷偷骑了马从桥上过,去四方街卖杏花酿的娘子那里打上一壶酒,好像还能听到江上画舫里哪个红倌儿的妙音,惬意的很。那正是个天也不惧地也不怕的年纪,我又是家里老幺,学文习武,光耀门楣那般事自有哥哥们扛着,自然成了家里四邻口中一个混世魔王,连这偌大帝京中都传林左相家的四郎,虽俊朗的紧,却是个绣花枕头,文不成武不就,到底是个享福的命,靠着祖上的福荫做个富贵闲人罢了。当时听了只觉气闷,可仔细想来,人家说的也没错,绣花枕头又如何,本公子这一副面容,多少人还求不来呢,这般一想,心下也就平衡许多了。
春日半暖,谁家少年从桥上打马而过,青衫白马侧帽风流。饮了一口杏花酿,我还在盘算今晚要去哪个馆中听曲,待到阿娘气消了再回府认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责骂。心下想到这里不由得一惊,却又被马儿的一撅险些落马,杏花酿洒了半壶,马儿一向温顺,又怎会如此?我下马一看,竟是个小姑娘,白小脸煞白,一双妙目圆睁,显然已被吓着了。我慌忙将她掺起,却又觉得不妥,随即松手,那姑娘又跌回地上。刚想行礼致歉,只见那姑娘竟自己从地上起来,伸出玉指朝我脸迎来,我虽不懂武,却也是个男儿,平时又是个不肯吃亏的,自然接下那姑娘的手腕,“你这姑娘,虽说是我的马让你受惊,话说分明就是,怎的就要伸手打人呢,瞧你的穿着也不像个不知礼数的乡野之人,为何这般粗鲁!”我还在心疼这我那半壶的杏花酿,也顾不得什么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却见那姑娘被我抓着手腕,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双墨瞳竟渐渐泛起泪来。公子我一向怜香惜玉,怎敢让美人落泪,忙松了手,“姑娘莫哭啊,是在下错了,给姑娘赔罪了,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在下可好,不然,在下将这壶杏花酿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