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数着数着,就再也数不清了,调皮的小雪花落在我的眼角,化成一颗冰凉的水珠。
师父点燃火炉,红红的火舌舔着木头,噼啪作响,不一会儿就烤得我胸膛发热。我舒展开缩成一团的身子,说:好温暖啊,师父。
师父慢条斯理地说:有一种温暖,不用燃料,只一想就觉得身上暖烘烘。
我虚心请教:师父,恕徒儿愚钝,那种温暖什么样?在哪里能找得到?
师父说:小时候,妈妈的厨房里,锅里炖着白菜豆腐,蒸气和菜香充满整个屋子,铁皮水壶擦得锃亮,案板上一小撮切得细碎的葱花……
我:师父,温暖就是吃热乎乎的白菜豆腐吗?
师父白了我一眼,懊恼被打断了话头:蠢才,吃东西吃到胃里热乎,吃饱了肚子会胀,只有那个为你做东西的手才会让你一想起就温暖。
我似懂非懂:哦,原来是手……
师父怒:猴子就是猴子,连妈妈的味道都理解不了!
我撒泼,大吵大叫:师父,你明知道我没有妈妈的,你欺负我!师父柔软下来,叹了口气,塞给我一颗石子:悟空,这个你拿好。聊胜于无吧!我把石子放在左胸口的袋子里,随着我心脏扑通扑通,那石子也仿佛有了生命。
庙门外,白茫茫一片。
我想,如果晚餐师父肯煮白菜面汤,那夜里一定很温暖,说不定就会梦见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