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爹走这次花了多少钱?”张家大媳妇躺在床上问她身边的男人。
“不是说了,咱没花钱嘛,还得了三四千。”一旁男人略显疲惫的说道。
“哎,咋没花钱,你看那炮,那酒桌上的烟酒饭菜,村里哪一个人不是说好,我看你爹还是存了心思的,要不然怎么不把那一万多块钱多给你们兄弟俩分点儿?”桂枝提高了声音说道。
……
黑暗中传来了她男人的鼾声,张家大媳妇只好作罢,转过了身去,但她知道她家男人没有睡着,只是不愿意搭话罢了,心里说不定还在怨着她呢。
“琴儿,你说咱爹是怎么想的,还想把钱分给姑娘们,这钱什么时候嫁出去的姑娘也有份了?”张家老二坐在一旁问正在铺床的媳妇说道。
“唉,你咋还想着这事呢?这钱姑娘们不是都没要吗?再说了,平时咱们和你大哥一家也没给什么钱老爷子,老爷子这点钱还不都是姑娘们给的吗?”老二媳妇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说咱这老爷子是不是在医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给些钱给老大了,我算着这钱咋有些不对呢,你看啊,这买炮……”
“行啦,你就别算了,这些事昨天晚上不都和老大算明白了嘛,好在咱爹的头七也算是顺顺当当的过了,没和老大家的起争执,你就别再想了。再说了早年咱俩日子太苦,爹不是帮衬着咱不少嘛,为这大嫂总是没给爹好脾气,你就不能吃点亏?睡觉吧!”说完张家二媳妇便关了灯,房间里瞬间沁入一片黑暗。
转眼就就到了老爷子的二七,这天一大早,两个住在县城里的姑娘就赶到了村里。
两个哥嫂外加两个姑娘和妹夫,一行人带着香烛纸炮,拿着老爷子生前就嘱咐好的两件衣服和一双鞋,拐上村头小路,顺着草林子,向着老爷子的安息地去了。
“村里还真有人问爹去哪儿了呢?”张家大媳妇转过身去,挑着眉毛对着身后的两个姑娘说。
“是哪个人问的?你没说吧?”大姑娘急忙问道。
“当然没有,我还是说爹去公墓了,我又不傻。我还说了,我们也要到妈这墓常来看看,现在爹在公募那边住得那么好,免得她一 个人在这山上孤单。”张家大媳妇连忙回说道。
“是的,是的,村里人要是还问起,我们也就都这么说。”二姑娘也随声说道。
“说是这样说,但是村里人估计也差不多都猜得到,我们是不可能让这么大年级的老爷子一个人在公募的,妈走得那么早,爹都念了一辈子了,他走了要和妈合葬的。”大姑娘家的那位说道。
“是啊,大妹夫说的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其实那些村干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还真敢打开公募看啊。村里人应该不会有那个坏心吧,爹在世的时候,做人做得好,村里哪个说了他的不是呢?”张家老大在墓前边烧纸边说道。
“是的,是的,这个事应该不用担心了。咱们赶紧做事吧,把这钱都快烧给爹,烧完放炮,还要磕头呢。”张家老二媳妇也拉着他家男人连声附和到。
说毕,他们一行人都围在墓前,纷纷认真烧起了纸钱,不停念叨“爹啊,你来拿钱了,和妈一起来拿钱用。”“爹啊,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有事的话,就托梦给我们呀。”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在林子间,惊起了不少不知名的鸟雀,墓前的香纸钱堆慢慢的烧成了一堆黑灰。
一行人又顺着来时的小路,慢慢往村里走。两个姑娘远远地走在队伍的最后,说着悄悄话。
二姑娘说:“还好那钱我俩没要吧,那天大侄子坐我的车随口说了一句,什么按咱这的习俗,姑娘是没资格要爹的钱的,要了的话,这次爹白喜事的费用就要姑娘也出的……还好你听了我的话,没要爹那钱吧!”
“哎,爹其实也知道我们俩到底是不会要那钱的,说到底爹还是为儿子多些,平时受了气也不和我俩说,这次我是看清楚两个哥嫂了,爹平时在他们哪儿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大姑娘有些哽咽地说到。
“唉,别想了,人都走了,别想了,日子还得继续过,咱们和娘家还要往来一辈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