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与养鸡

我不吃鸡和鸡肉做的食品跟我童年的经历有关。

60年代出生的我,从小生活在外婆家,外婆是个能干的女人,好像没有她不会的事。

从我记事起外婆每年都会买一堆小鸡娃回来,在堂屋的地上放一个大木盆,垫上旧报纸,再小鸡放到木盆里,撒上些碎米,它们一边啄米一边拉粑粑,外婆坐在木盆边教我数鸡娃识数,因为小鸡长的都差不多,又不停的动,我总是数不清楚。

有一次外婆要出门买菜,嘱咐我守着木盆边看住小鸡娃,如果有野猫子来了,就赶它走,一共有28只,要不停数数。

我好像只有不到5岁,开始还坐着好好的,没一会儿就起身在旁边玩起来,就在眼皮底下,一只大野猫从天井冲过来叼走一只小鸡,我没发现,一会儿又叼走了一只,我还是没发现。

外婆回来了,看到木盆外面的鸡毛和血印子,知道猫吃了小鸡,就说:你光顾着玩,鸡娃都被猫子吃了你都不晓得。

我说:哪里有野猫子,鸡娃都在盆子里,不信数数看。

结果差两只,我就开始哭。

后来小鸡长大了,母鸡下蛋,又孵小鸡,公鸡则阉割后,长的很大,到了过年过节就杀了吃。

因为家里一直养鸡,我也喜欢喂鸡,还帮外婆打扫鸡笼,特别是捡到母鸡下了鸡蛋会特别高兴,我会小心翼翼捡起来放在家里的一个瓦罐里攒着。外婆还告诉我,不要忙着去捡热乎蛋,下次母鸡就不会再在这个窝里下蛋了,要等鸡蛋凉了母鸡不在窝的时候再去拿。为什么呢,我问,外婆说:那是它的孩子呀,被你拿走了它就生气了。

母鸡要抱窝孵小鸡了,外婆便会把在灯下照过的鸡蛋放到母鸡屁股底下,让我数着日子等小鸡出生。

就这样养鸡的日子循环往复了好几年,让儿时的我感受到生命的神奇。

邻居家也养了几只鸡,其中一只红棕色鸡毛的大公鸡长的异常大,关键是盯上我了,它只要一看见我就扑上来啄我,特别是穿了花衣服就追着我跑,直到有大人来帮我轰走。

7岁那年国庆节,外婆照料要杀鸡,我已习惯这种场面,先烧一锅开水,然后是满院子逮鸡,抓住后割脖子放血,开水烫毛,然后外婆准备给鸡开膛,我照例站在旁边,因为杀的是母鸡,我想看看鸡肚子里有没有小蛋,可是打开后,发现里面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像肉芽大大小小的,然后外婆说:这个鸡吃不得,就扔了,当时看得出外婆的舍不得,毕竟一只鸡在那个年代是多么重要的食物,自然后面又杀了一只鸡。

我不知道我当时受了怎样的刺激,从那次起,我就不吃鸡肉了,只吃鸡蛋。

那以后逢年过节,我外婆会单独煨一点排骨汤煮鸡蛋或用肉丸子煮粉丝汤,端给我吃,后来我的妈妈也这样做。

我现在依然不吃鸡肉,老公跟我生活多年也逐渐不吃了,但我的儿子却是无鸡不欢,我可以给他做各种鸡肉美食,但自己就是不吃。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种食物—鸡,我想我还是会吃的,毕竟要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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