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虎：“三碗”凉粉
小时候我们村每年春节都唱几天戏，而且大多是本村人自演的“家戏”，主要是蒲剧和学生演的一些样板戏，我们小孩子对戏不太懂，就是看看热闹，在戏台周围玩耍，用板凳给大人们占个位置，响响炮、砸砸宝、玩洋火枪，再就是在那些卖小吃的周围转来转去，看看怎样炸油糕，怎样把凉粉一碗一碗做好送到客人跟前。还有那个每年都来烧“醪糟”的老头，卖“澄沙糕”的、卖“糖葫芦”的，打“火烧”的、卖小玩具的、卖甘蔗的，虽然就那几样小吃，可我们都攥住母亲给的几毛毛“压岁钱”舍不得买，看的时候多，直看得我们馋得流口水，偶尔买一次品尝一下。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个通化村卖凉粉的女人，有时白天戏唱完后，吃凉粉的人特别多，她左手竟拿起三个碗，右手迅速地用挠子把凉粉坨子挠成很细的筷子粗的粉条，抓起来放下去凉粉就散开了，又把雪白的粉高高提起放进每个碗里，接着拿个小勺在七八个调料碗里快速地舀调料水，最后每碗放一点油辣椒，又好看又油香，只看得周围人越围越多，她就越表演得熟练、高超，别说吃，看都把人看馋了……
还有那个烧“醪糟”的老头，他用一个很大的“铜马勺”放在小火炉上，添一勺水，再放一点糯米做的“醪糟曲”，然后右手拉起小风匣，很快铜马勺里的醪糟就翻滚小浪，糯米很快漂在上面一层，再加点糖，有时会往醪糟里打个鸡蛋，然后倒进顾客的碗里，打鸡蛋的是两毛钱，不打鸡蛋是五分钱，大部分人都喝五分钱一碗的，我几乎每年唱戏都喝一次，有点米酒香味，有点甜味，蛋香味，更主要的是喝完后有着无穷的回味……
随后家戏慢慢撤消了，这些小吃只有在通化镇逢集会时我才能见到，或者周围村庄有庙会、唱大戏时才能吃到，有时还会碰见那个左手拿三个碗抓凉粉的女人，后来就不见了，听说她把凉粉的手艺和绝妙配方教给孩子们，她“退休了”。卖醪糟的那个老头也把祖传手艺“交班”了，在家里制作批发，颇有名气。
听大人们说通化镇上的这家凉粉早就出名而且发展很快，是清朝末年从陕西省那边传过来的，开始是凉粉“担子”，卖主担着扁担游街转巷叫卖，又经过历代人在调料配方上的改进和制作工具上的优化，味道更加独特，非常符合当地人的口味，已经算是当地“三宝之一”。上世纪七十年代他门就改为“凉粉摊”：用大蓬布围一间临时房，支个桌子，一圈围着小板凳可以坐七八个人。现在通化凉粉早已是几十家走出家门，打开了市场，名振“河东”。
“凉粉担子”改进成“凉粉摊子”后都已经四十多年了，这样改进后，卖主就省了许多奔波的精力，在凉粉品种上也大为增加：红薯粉、粮食粉、豌豆粉、荞麦活络，面皮、米皮等，后来又配上牛肉，牛杂等，丰富的凉粉品种和各种口味也大大满足了各种消费人群。在制作上调料也更加精细化、标准化、独特化，再加上有冬天的“炒粉”、使凉粉一年四季都有大量食客，成为通化镇当地的一道不衰的亮点。
通化卖凉粉的主人手里大多是一个碗或两个碗，一手拿三个碗的有时也会出现。现在通化已成为全国“文化名镇”，又举办“诗会”、“笔会”、“樱桃会”……到时各类特色小吃都会全场展现，我想那个一手“三碗凉粉”的女人的神奇表演一定会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2017年5月16日 写于北京
作者：王德虎，山西万荣县通化镇东孝原村，1968年生，网名：潇洒的风。爱好书法与写作，随笔作品有《母亲的背影》《老屋印象》《舞台人生》《家》《烈火焚烧话水泥》《修地的启示》《孝女》《王勃文韵》《姥姥的足迹》等三十多篇文章发表于杂志和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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