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换走了我热爱的‘俗气’

文/方淮之

昨天和朋友忽然聊到了自己的过去,一下子就没把住边的说了个无底洞。

小时候因为家境不好,所以没有奶粉,没有学步车,没有幼儿园,没有铅笔……

抓铅笔的年代,我拿起的是树枝和镰刀。

我幻想着自己也有一天可以拿起铅笔画着圈,写着字。

我站在风吹麦浪的夕阳下闭上双眸,闻着大片大片的空气,心情一下提高了好几个点,继续拿起镰刀割着草。

后来,渐渐生活好一些。

爸爸妈妈带我来到城市里生活,因为不适应课堂,总是乱动,不会说普通话,想法怪异等原因被叫家长。

我很不开心,我曾经以为上学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当时的我真的很失望,我励志苦学普通话,花了三天时间,学会了带有轻微台腔的普通话。

因为当时家里没有电视机,跑到表姐家去看我一次看的剧《放羊的星星》,我现在才知道女主原来是韩国人。

我从小都很珍惜书本,每次发新书我都带着满满的期望,感觉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定要有一个很棒的过程。

那时候租的房子光线很暗,白天同样开灯,瓦丝灯还是很暗,我就悄悄跑到房顶上去写作业,因此我发现了震撼我的夕阳。

总是发现自己不会的题目,再从房顶跑到一楼去问院子里的大姐姐,我和大姐姐分享我发现的美丽,聊了很久很是开心,我很佩服她好多题都会做,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学霸’这个代名词,现在想来,原来那时学霸就在身边。

问完之后,我就会再跑上楼顶去。大姐姐让我小心点,我笑着跟她说,你也要来看哦,真的很美。

我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些人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我忽然幻想到自己看到了一片大海,那时候我下了一个决定,以后一定要去看海边夕阳,我觉得那会令我更震撼。

小时候幸福真的很简单,上学无聊的时候,总会看向窗外,想起自己在家乡时曾在大山上喊出的那些愿望,心里默默想着我一定要做到。

放学后,总会从学校的正门出,沿着火车道走回家。从学校后门或许更近,但我觉得那没有意思。

走火车道总是会捡起自己认为珍贵的石头带回家当宝贝,会听到火车鸣笛越来越近,感到还存留着一丝我们山里孩子听到火车声的好奇和意思。

可是一切都变了,修路,拆房,盖楼……把原本不算很喜欢但开始喜欢的东西换了新模样,大院换成了高楼,邻居成了陌生人,和大姐姐散了缘分……对这样的新事物开始有了抵触。

几年的改变,大到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长大了才知道简单就是最好的幸福。现在的生活为什么都要那么快,一下子都快了,快了好多好多。

前几日还和另一个朋友谈起类似的事情,我们都喜欢原来的大院子,邻居之间友好关爱,走出门就能打个招呼,吃个饭都能走街串巷。

我们从未想过要住什么高楼大厦,可现在却遍地起高楼。想起小学的房顶夕阳,冲动的想再爬上去,可再也没有了。

火车道也拆了,放学的路也长了,生活也开始变得不简单了。

我们喜欢怀旧,喜欢新事物,但我们不喜欢人与人之间的陌生感和那股旧味道。

在网上看到这样一段话:刚才我爸说了一句很牛逼的话,我保存一下。十五岁的时候我跟你一样追赶流行,但五十岁我开始热爱俗气的一切。你觉得是我老了吗? 不,我只是一如既往的热爱十五岁时喜欢上的东西。

在追赶流行的同时,我们也在缅怀流行。因为多少年后,我们依旧热爱小时候热爱的流行。

小时候太美好,生活迫使我们都长大。越长大烦恼越多,随之而来的艰苦也越来越多——中考……高考……走向社会……应酬工作……养家糊口……

我依旧喜欢当年‘俗气’的一切。找邻居大姐姐请教问题,去房顶上幻想海边夕阳,走火车道回家捡石头,在院里树下捡落地的叶子,和孩子们一起分享一个苹果,和男孩女孩一起跳皮筋丢沙包,喜欢遇到问题大家坐下一起交流,喜欢你从我家楼下经过喊我一声出去压马路,喜欢那年树下的过家家你是爸爸我是妈……

愿时光不要带走我热爱的一切,愿温暖美好珍贵的一切都不要随着高楼的建立渐渐散去,消失,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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