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雨晦淋着草坪。远方的寺庙,钟声从山青之处,传出来。
一群玄雁应天而生。风雨里,云天外。
即涣顺着大路骑着马过来。云气的雾缭绕。她一身深青色的装束,头发间的吊坠子预示着不一般的身份。
寺庙叫做“瞿感寺”,云层叠一叠。
路上,径路弯绕。几个小孩子穿着白黄色装束,嘻嘻闹闹跑过来。一看见即涣,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她光亮神采的眼睛,眼角周围泛着素黄色,左边一颗黑色的痣,不是很大。
即涣是来这里上香的。这个城土名字叫“诉养城”,即涣是公主,从小到大,她都喜欢听人说起佛经禅语,每当看到僧人诵经,她便习惯驻下脚步。
即涣那一年八岁,九岁不到的时候,一天晚上做梦,梦到满是经幡的仙人地盘,一个男人像谪仙凤鸾一样,身穿白衣。
那男子背对站着,一站,就是一整个经会完成后。
那一年,她十一岁。家里面的算命天星告诉她的父母,即涣是一个爱情长苦的姑娘,情感儿女之事,难求善终。
她于是很快改了名字,即涣原来是不叫这个名字的,她父皇取的是“即夙”,一个高贵的公主。而“涣”字,就是保全自身、又隐世高贵的意思。
即涣今年十八岁半。
那寺庙升得很是高大。一座座山峰,在外面,却看不见庙影子。等到一进去,宽阔素方的庭院,黄白色的青石板,高大的垂檐,无一不透露出森严。
夜晚,她在这里睡下。是一间最高档的客房。
夜晚里,夏秋之交,乌云黄月。垂柳一阵阵。“涣……”窗外,传来一声,经幡轻风舞动,窗帘如轻絮一般无情。
一阵朦胧。即涣只感觉自己不能动弹,然后一只刚劲有力的手解开她的衣带,以一种不可抑制的速度。她浑身乏力,难以呼吸。心跳挨着一个男人的胸膛,一夜过后,到天明的时候,仿佛只是一瞬间。
即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身紫白色的宫服。上面绣满了龙纹,黑金色的龙爪飞舞。
她面色和春,嘴唇嫣红齿白,双耳洁白,一脸的威严秀丽。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远方一个公子徐徐走来。即涣认出来他,是这里的一个小世子,同姓不同家。
世子名字叫做“寤自德”,一身黑黄色的模样,身形颀朗,面容如同女子一般姣好。
“即涣,你过来一趟。”
寤自德说。
即涣不过去。他身世虽不显赫,然而门阀极大。素日里身影形形盗盗。
即涣摇摇头。风里的落霞满天,年纪尚小的公主穿着白色宫装跑来跑去。
寤自德将即涣又喊了几声,她不做声。他便趁着很多人不注意,命令身边的士兵将她带到了偏殿里。
随即俯身,一脸的淫奸假意。
即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黑色的袍裳飞起,身体降落在了大殿的夹道中间。悬着,血一滴滴落下来。
即涣成年后,父亲就逐渐势衰。喜好依赖世家大族,他家就是第一家,深得她父亲喜爱的一家。
即涣不知所措了。于是,家里的亲人们,就逼迫她与寤自德一块儿殉葬。即涣推脱中,恍惚就被老婆婆们查验了身体。得出的结论是,她已经不是处子。
她知道是为什么的。寺庙里的那一晚,她也是心甘情愿。即使不知道是谁。
巫祭们要即涣说个明白,奏折上说的头头是道。
即涣最终没有死。但是,被剥夺了公主身份,驾掉了凤冠。她于那一年深秋入瞿感寺出家。
二十岁不到的年纪。
秋冬的时节里,她时而一个人念经打坐,时而一个人看着远处。只喜欢穿白色或者黑色的裙裳,头发依旧那么长,不能短,也不能再长了。
头发上只戴一枝素簪子。
一过,就是两年多。
有一日,她头上那枝簪子不见了。云霞漫天。她看见,风里的远空中,飞过来一只火凤凰。鸟鸣一断。
凤凰很快就不见了。即涣随即走到后院的池塘边。凤凰帮她找到了簪子。落在了水池里。是她夜晚诵经后,不小心掉的。
凤凰的眼睛里,有一个白色衣裳的男人影。
即涣让它把这根檀香簪送给穆皖辰。他是前朝的皇帝,一个最功德致胜的帝君。她父亲是叛臣上位后,生下的孽子。
她是公主,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
她也是世间,千千万万痴情女人,中的一个。他叫穆皖辰,因为叛军作乱死后,就葬入了土里。很多人都说他并没有死,只是修仙问道去了。
那晚上,即涣上完香后,念了很多很多的佛经给他。他有没有死她不知道。夜晚梦里的感觉真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