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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5月31日凌晨,一代“红学”泰斗周汝昌先生带着他的挚爱《红楼梦》离开了人间。
在去世的前一晚,他还在勾画构思着关于《红楼梦》的一些文字,对《红楼梦》挚爱之深,对红学鞠躬尽瘁,可见一斑。
确实,盘点周老的身后名,最大的一个标签就是“红学”。但在这个标签的后面,还有诗人、书法家、古典文学研究家,这一切的评价都源自于他严谨的治学态度和深厚的国学底蕴。
眼前的这本《岁华晴影》就是对大师文学功力最好的证明。
小品文章,每一篇都如灵心神笔,洞明世间道理,嬉笑怒骂,流连人间。
论学问,周汝昌学术功力之深厚、学问精神之丰裕、研究态度之恭勉,皆可以说是学者楷模。
读书寻脉:周汝昌的读书之法
如何读书?如果仅仅是把书从头到尾地认一遍,那有什么意思呢?
但这恰恰是我们很多人 的读书方法,一遍过后,记忆不留分毫……
著名诗词家缪鉞著有一首诗评价周汝昌先生:“读书似水能寻脉,谈艺从今恐鲜欢。”
确实,周汝昌先生向来谦逊,但对于读书能“寻脉”这一评价却并不推辞。也是,对于一位红学大家,读书本来就是他的看家本领!
先生在书中谈及“读书寻脉”,表达了两层意思。
一是从一本书来看时,要理会其间的首尾章法,起伏呼应,萦回曲折,放收擒纵,开合跌宕……此为行文赏笔,明义识旨的必由之路,书中有脉,隐显无常,含露不定——是以贵在能寻,方不迷惘。
原谅我的整段摘抄,先生的这段对读书总结凝炼入理,无可指摘。
通过首尾章法,相互呼应,作者挖的“坑”,留出的线索,有明有暗,有实有虚。把这些线索掌握了,脉络理解了,才算能读懂。
比如读《百年孤独》这本书,很多人会被其中的复杂人物关系、跨越百年的时间线绕晕,如果按照线索来寻就会清晰很多。例如以马贡多镇从无到有再到消失的历史循环;七代人从担心生猪尾巴孩子开始,到最后一代生下猪尾巴孩子结束的循环。
找到线索,方能寻到脉络
二是从多部书之间的传承演化关系而寻其脉络,识其意旨。
先生用的是他最擅长的《红楼梦》举例,从“去脉”《红楼梦》的衍生之作到“来龙”烈女的来由。
这就是独属于经典的特征,有来源依据,也有后人效仿。
对我们后学读书之人而言,晓得了多部书之间的脉络,就可以寻脉而上,把一本书读成一个系列,才算把这本经典是嚼出滋味了!
文以何为:周汝昌的写作初心
文以载道、文以见意、文以表态、文以寄怀、文以遣兴、文以会友、文以自娱、文以传情、文以致礼、文以应世、文以媚俗……哎呦呦,可真是五光十色,举之难尽。
为什么要写文?周汝昌先生给出了很多的答案。但综合起来,就两条:为人和为己。
如果纯粹是为己不为人,那是自私,用最近流行的说法,就是“自嗨文”,自说自话的写作,又有多少人会去读会去看呢?
就拿出书来讲吧,如果纯粹只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花点钱就能出书,但最终市场会决定这本书最终的归宿。
但如果是为人而不为己,就是架空,没人会愿意看“遁形逃质”、“缺灵少性”没有真心真情的文字。
所以先生认为真正的好文章,是需要“双管齐下”,为人、为己,两头兼顾着。
对我们而言,我们的写作为了什么?
是否也兼顾这为人为己的两头呢?
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的写作当然不及文学大家的水平,而最初目的还是想要通过写作倒逼阅读,通过阅读丰富写作。
或许我们的写作也能算是“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些字句”而已。但是目的还是很明确:为己,提升自我,为人,输出价值观!
高山仰止,景行景止:周汝昌的读书治学之道
为学要诚,品格要高,用心要洁,品格要高,虽不能止,也必须‘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这是周汝昌的读书治学之道。
我辈读书治学,无论想在书中获得什么,最终还是要回归“追求真理,使心境纯真高洁”的道路上。
但凭此心,在这条道路上收获的名和利,纯粹而正当!
抬头仰望眺望方向,低头看看脚下的路。也就是说治学之路,从何处开始?
周汝昌先生在他的《漫话“工具书”》一文中,已给出答案:读一读好字典,好词典。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们语言的贫瘠,源于我们对自己民族语言的陌生。这个陌生并不是指不会说话,而是对语言文化的疏离。
就光这个四季,可不止单纯地“春夏秋冬”,春天可以称阳节、昭节、苍灵,夏季可以是炎节、朱夏、三夏,而秋季可以变成商节、白茂、凌辰,冬季则又可称之为玄英、玄冬、穷阴……
你会发现,原来历经几年的中国文字,竟然孕育了如此丰富的财富,而自己的表达却是如此的贫乏。
周老想要告诫我们的是,要攀上这座文学的高峰,首先低头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
结语:
周汝昌先生去世后,女儿周伦玲遵从其遗愿,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让他安静地离开。
毁誉如何,老先生不会在意,更无需专门的仪式,由自己潇洒离去。
我非《红楼梦》的书迷,对于老先生的学术更无权置喙。但对于他对学术的热忱和态度,以及他读书治学的理念,却成为宝贵财富,让我们终身受用!
五九六九河边柳,大化生机浩荡春。
我独病中吟好句,谁能枕上做闲人。
民间药物皆神圣,故里年光想换新。
欣喜岁华晴影丽,刊成吉日贺良辰。
这首诗作于1997年,《岁华晴影》第一版成书之时,可以想象病中的周汝昌拿到这本散文集的心情。
我想先生的“欣喜”可不单单因为书本身,还有就是
他的治学态度和理念,能被更多人知晓并能传承下去!